梁诚把最后一条烤鱼吞下肚之后,心中充满了对大黄的歉疚。不过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虚伪的,梁诚暗自庆幸先前没有把“只咬一小口”这一句庄严承诺对大黄说出口。
在把那些干焦的烤鱼全部消灭了之后,梁诚心中感到踏实多了,虽然这东西对于疗伤的帮助没有多少,但是浑身的虚弱无力的感觉却像是好了一些。
在浴室中疗伤的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时辰之后,在东方稍微有些鱼肚白,浴室窗户上微微透进一些光亮之时,梁诚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一点点,断骨也大致连上了,虽然现在还不能承受稍微剧烈一些的动作,可至少不需要一直保持着静静不动的状态了。
这时门帘一掀,那丑女又提着一大桶当归汤走了进来,将它们全部兑进木盆中已经凉透了的水中。
梁诚心中对这个丑陋女子的印象变得好多了,毕竟享受了人家的当归汤浴,又吃了人家的烤鱼,再说之前人家揪龙须也是为了救自己,算是有救命之恩了。
在换好水之后,那丑女看到了地上的空碗,发现自己精心烤制的鲈鱼连鱼刺也没剩下一根,知道是这小青龙吃了,于是笑道:“你把烤鱼都吃完啦?不错,看来你就快要缓过来了,现在我要到白水潭打渔去,中午才会回来,你就乖乖呆着,慢慢修养,不要捣乱哦!”
说完之后,这丑女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就走出了房间,这次她把浴室的门也关上了,还传来“喀啦啦”几声响,看来她还把浴室门上了锁。
接着外面传来大黄委屈的哼哼声,大约是它看到了那一只装烤鱼的空碗。
不过大黄的哼哼声很快就没了,取而代之是它的大口大口吞咽声。
隔了一会,梁诚又听到铁链哗啦的响声,随即又听到院门关闭落锁的声音,梁诚猜测这是那位丑女喂完大黄之后解开了拴着它的链子,让它在院子里自由活动,无所拘束地看家护院。然后自己则出门到那白水潭打渔去了。
梁诚心想锁了门也好,关门放狗,正好防止闲人或者小偷闯进来,自己现在的状态不佳,根本不想见人。如今院子里有大黄守着,浴室的门又锁着,看起来相当安全,自己正好安心躺在大木盆里恢复修为和疗伤。
于是梁诚专心呼吸吐纳,努力吸纳着四周稀薄的魔气,以期尽快能恢复一些元气,要是能打开储物镯,再取出一些丹药和魔石,那么接下来的恢复速度就可以大大加快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巳时,这时梁诚忽然听到院子里的大黄“汪汪”大叫起来,同时院门外有人声在说话。
“院门上了锁,她应该不在家。”一人说道。
“吴老哥,我看离午时不远了,按说她也快回来了,咱们不妨就在这里等一等吧。”另一人答道。
梁诚听了两人的对话,心想这两人应该威胁不大,他们只是在院子外面等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与那丑女是什么关系,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收鱼的贩子?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光,梁诚听到那两人道:“来了来了!”
接着院门外面传来丑女那动听的声音,只是现在这声音却是冷冷的:“你来做什么?”
一个男声尴尬笑笑后说道:“妹妹!哥哥第一次上门来看你,你不会连门也不给进吧,就让我们一直站在院子外面吗?”
丑女冷笑一声道:“别喊得那么亲近,什么妹妹!我可不敢高攀你们乔家!”
不过,那丑女的话语虽是冷冷的,梁诚还是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在院子里到处巡逻的大黄也被招呼过去,重新用链子锁了起来。
梁诚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所以耳音还算不错,竖起耳朵听到了有两三个人走进隔壁屋里的声音。
那丑女的屋子本来也不大,说不定就是一个小院两间小屋,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他们在隔壁屋里的对话声还是清清楚楚传到了梁诚的耳朵里。
“说吧,有什么事?”
才进屋片刻,梁诚就听到丑女那冷冷的声音单刀直入地直奔主题。
那个自称是丑女哥哥的人说道:“妹妹还真是性急……”
丑女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妹妹这两个字,乔少爷不要再提,否则现在就请离开吧。”
“这……好吧!”那乔少爷道:“我不是关心你嘛,最近打听到一桩好事,就想到了你,事情是这样的……白水镇冯令公要纳一房小妾,想要延续子嗣,恰好这家人只重德行,不论相貌,哥哥我就帮你注意到了呀!冯令公的身家那可是不凡呐,再说如今世上以貌取人的是大多数,难得……”
不等乔少爷继续说下去,丑女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了,告诉你,这事我不感兴趣!请你们现在就走!”
“啪!”一声响,一直没有说话那个什么吴老哥一拍桌子,怒道:“乔丑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你哥哥推牌九欠了我聚财楼纹银六百两一直拖着没银子还!你给我好好嫁到冯令公家去,拿彩礼替你哥哥还债便罢!否则,别怪我聚财楼对你不客气!”
丑姑的声音响起来:“给我滚!他欠你银子关姑奶奶什么事!再不滚姑奶奶大耳刮子抽你!”
“你……”
“妹妹!好妹妹!你别这样啊,哥哥也是为你好,我这是……”
梁诚竖起耳朵听着,只听见隔壁屋热闹起来,好像是两位来客被丑姑推推搡搡全部赶到外面去了,接着“咣”一声响,院门也关上了。
外面那聚财楼的男子隔着院墙叫道:“乔丑姑!你就横吧!软的你不吃,自然有人给你来硬的!你就给我等着吧!”说完脚步声“咚咚”响起,好像是负气而去了。
“吴老哥!吴老哥!您别生气,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呀!”乔少爷焦急地喊着,然后也跟着那家伙离开了。
“唉!”丑姑站在院门里叹了一口气,半晌没出声。
梁诚在浴室里听了半天
,也大约听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觉得这丑女子大约是一个什么“乔家”的姑娘,因为什么原因被赶出来了,不认她这个人。至于这个原因嘛,梁诚觉得大约和她的长相有关。
现在这一出事端的来由好像就是她这一位名义上的哥哥,为了彩礼钱想把这个丑妹妹许给一个叫什么“冯令公”的老头子做妾,换句话说就是想把她卖个六百两的好价钱来还债。
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个什么乔家看来很不是东西,这个所谓的哥哥尤甚,平时不认丑女,看见火坑还想把她往里推,真是太可恶了!
想到这里梁诚心中有些怒意,但是也有点担心,觉得这个时机特别不凑巧,万一那个什么聚财楼弄几个打手来强行抓这丑姑娘,自己搞不好还要受一些池鱼之殃,毕竟现在是丑姑娘一直在保护和照顾着自己。
隔了一会,丑姑也走开了,不知道是去忙些什么。
直到她开门进来又换了一盆当归汤来给梁诚药浴,他才知道原来这么半天,丑姑是给自己烧当归汤去了,不禁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梁诚想,看来疗伤的事情拖不得了,一定要想法设法加快进度,让自己至少能够恢复一点点力量来,否则就难以应对可能会到来的困难局面了。
这位丑姑一直在照顾自己,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吃亏,要是她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她那个操蛋哥哥给拉去给一个什么糟老头子做小妾,那可真是个巨大的耻辱,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于是从午后开始,梁诚一直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奋力将游离于浑身经脉之中那几乎的微不可查的一丝魔气尽量往带着储物镯的右爪上逼,想方设法想将它们归拢到一处,然后打开储物镯,取出一些丹药和魔石。
由于吐纳恢复的那一丝魔气实在是太淡薄了,先前驱使着它用来疗伤又消耗了相当一部分,所以这一丝几近于无的魔气很难控制住,非常难以控制它往右臂经脉中运行。
弄了半天,也不见效果,梁诚也发了牛脾气,更是不屈不挠地运劲拼命尝试,把自己累的简直要瘫在木盆当中了。
这也是梁诚原先特别顾虑的,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法子,估算过为了打开储物镯要消耗多少魔气,算下来他觉得必须要努力一下才有可能做到,要是拼命去做的话,说不定真能打开储物镯。
可这样做有些危险,即使成功了,造成虚脱而无法动弹的可能性也是相当大的,那时即使拿到丹药和魔石,有没有气力来运用还要存疑。
所以梁诚一直打算稳健恢复,等积攒起一定程度的魔气来,再来尝试打开储物镯,那时就显得游刃有余了,只是花费的时间比较多一些,大约需要两三天的功夫。
但是现在梁诚看到丑姑面临危险,无论如何想要帮一把,就是冒一些风险,也在所不惜了。
于是他就开始干这件稍微显得有些冒失的事情,结果不出所料,储物镯还没打开,他自己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