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梁诚便游到了距离那邋遢道士所在的算命摊子不太远的江岸边,接着悄悄上岸之后,他又变化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因为这次梁诚想知道这老道士究竟能不能把自己认出来,所以索性就化为了一个青袍中年人的形象,还蓄着三绺长须,显得文质彬彬,和前两次出现在刘半仙眼前时的形象差异极大。
等梁诚慢慢走近邋遢老道士刘半仙的算命摊位时,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只见一大堆人将刘半仙的算命摊位牢牢围住了,一个个都站在那里群情激愤地叫骂着什么,场面显得乱糟糟的。
站在那里叉着腰骂得最凶的不出意外还是个熟人,正是那左脸上长着一颗大痦子的俞大婶。
只听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老杂毛,骗了老娘那么多银子,却说明天会下雨,先前天色黑沉沉的,还以为你真的算命靠谱,现在太阳快落山了,天气变得那么晴,明天怎么可能下雨?快把老娘的银子还回来!”
刘半仙叹了一口气,辩解道:“俞大婶你不要无理取闹,贫道就先跟你解释银子的事情吧,那些银子是我将烦怨果卖给张族长的价码,我又没有收你的银子,你来缠着我作甚?”
俞大婶怒骂道:“呸!张氏宗族管着龙江村,他们先垫了银子,最后还不是让我们这些村民平摊的,老娘一家出了二两六钱,二两六钱呀!!我不管,那银子你要还给我!”
其他围着的人也七嘴八舌帮腔道:“俞大婶说得对呀,本来中午时就不该放过你的,结果被你用明天会下雨这个借口蒙混过去了,眼见现在都傍晚了,天也放晴了,明天根本不会下雨,刘半仙,你既然算不准,凭什么拿银子,快把大伙是血汗钱还来!”
梁诚看见这个热闹场面,不禁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慢慢走了过去,还火上浇油一般地说道:“这晴空万里无云的,怎么可能会下雨,就是水龙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雨水来,大伙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是啊,这位先生说得对,这种天象,是不会下雨的,就是这老杂毛在胡说八道!”俞大婶接口道。
邋遢老道刘半仙却不理俞大婶,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梁诚看,隔了片刻,却笑道:“这位先生说的也对,正如你所言,确实是这样,本地水龙王也不知道要下雨,贫道却是知道的。不但知道,并且还能说出准确的起止时间,还有降雨多少,这些事情,贫道统统都知道,哈哈哈!”
“吹牛!你这个老杂毛怎么可能……”俞大婶看不过眼,又在一旁准备骂人。
梁诚平静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先不要乱!就让刘半仙先说一下明天从何时起开始降雨,降雨量又有多少,大家把这事情记下来,我倒是要和他赌一赌,若是我输了,大家的银子我来赔!刘半仙,若是你输了又要怎样呢?”
梁诚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自有一股威严,那些围在一旁正纷纷准备
叫骂的人们顿时把没出口的话语都咽了回去,接着大家又听到这个威严的中年人说出要对赌的话,顿时在场所有人的兴趣都被调集起来了。
尤其听到这赌局对大家还挺有利的,无论如何,大家的银子都有了着落时,顿时一个个都心平气和起来,好事者便开始研究怎样监督这个赌局了。
刘半仙慨然道:“那贫道就接受这个赌局吧,要是明日没有按照我所说的时分和降雨量下雨,贫道一定会将出售烦怨果的银子拿出来,按比例还给大家!”
梁诚点点头,然后说道:“这赌约对你的条件未免苛刻了,按我说,也不用多,只要明日下雨就算你赢好了,再仔细紧抠时分和降雨量,那就有些不公了。”
刘半仙哈哈一笑:“不必改规则,贫道有这个自信能够预料对,要是先生实在过意不去,那你输了的话不如多赔偿一些银子给大伙。”
梁诚答道:“好!我也不占这个便宜,那么我就赔多一些吧,若是明天按时按量下雨了,我愿意翻倍赔偿银子给龙江村的乡亲们。”
“甚好!”老道士刘半仙又道:“只是这个赌局要找个保人才行啊,否则信善你今天虽然红口白牙说得热闹,明日万一输了就不见人影,贫道我虽然还是能找到你,毕竟挺麻烦的不是。”
“哈哈哈!”梁诚哈哈大笑起来:“刘半仙,你不用挤兑我,认赌服输的道理我是不会含糊的,不过既然你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咱们就找个有信誉的保人吧,咱们今天就把银子当面存在保人那里,明日结果出来了,就不会变卦了。”
俞大婶见他们两个在商量保人的事情,忙指着人群中一个胖子说道:“何掌柜!让何掌柜作保,那就没错!人家何掌柜腰缠万贯,是个大富豪!你看那临街的酒楼就是他家的,让他作保,大家都可以放心!”
那胖子见俞大婶夸自己腰缠万贯是富豪,心中也有些得意,于是慨然道:“行!要是两位信得过何某,那何某也愿意做这个保人,银子就先交到我这里,要是你们两位的银子有什么短少,你们明天直接来将我的酒楼拆了就是!”
“可以!”刘半仙当先就答应下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何掌柜,口中还道:“何掌柜你看仔细,这是万和钱庄的银票,凭票可无条件汇兑纹银六千三百一十八两。”
何掌柜咋舌道:“竟然有那么……多银子啊。”
胖子惊讶是惊讶,但还是极为郑重地接过了银票,然后在那里仔细查验数目金额。
梁诚却眉头一皱,心想自己身上可没什么银子,只有不少灵石,可是灵石这玩意现在可不合适拿出来。先前之所以答应赌局,是因为当时想起来自己在那老鳖的尾巴里得到了一张纹银一万两的银票,记得那也是万和钱庄的票子。
所以自己才答应翻倍对赌,可是没想到这刘半仙竟然把烦怨果卖了这么个天价,所以没想到自己这一万两的银
票还搞得金额不够了。
何掌柜善于察言观色,见梁诚皱眉,于是问道:“怎么?先生的银子不够吗?”
梁诚伸手取出那张银票,说道:“出来时没想着带多少银子,所以现在身上只有纹银一万两的银票,这样看来,尚有两千六百三十六两的缺口。”
“我的天!随身带着一万两纹银,还说没带多少银子……”何掌柜惊得合不拢嘴,心中对自己的富豪身份有些不自信了。
何掌柜也不敢去接银票,只是迟疑道:“那怎么办?这赌局还是不作数了吗?”
老道士刘半仙却哈哈笑道:“一万两的银票就一万两吧,这也不是小数目了,我难道会信不过先生吗?明日你要是输了,回头再把那零头补上便是,这区区两千六百多两银子,老道我还没放在心上。”
见这平日里邋里邋遢的老道士刘半仙,如今却如此气势如虹,就连两千六百多两纹银都不放在眼里,众人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那一天到晚追骂刘半仙的俞大婶,望着老道士的眼神都不对了。
“嘿嘿,这个嘛……”刘半仙刚要开口说话,冷不防看到俞大婶那双深情凝望自己的桃花眼,顿时吓了一跳,心道这老娘们可别对自己犯花痴,这样自己可受不了!
刘半仙道:“那个,俞大婶,要不你那二两多银子我就先还给你吧,我还你五两好了,你……别这样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死鬼……”俞大婶水汪汪朝着老道抛了一个媚眼:“死鬼,你看不起谁呢,老娘又不是外人,谁跟你要银子了,人家不过是想看看明天下雨不下嘛。”
“咳咳!对了,下雨的事情……”刘半仙总算是想到了正题,忙转过头来对何掌柜道:“掌柜的,麻烦你先把银票都收了,好好保管,接下来我和这位先生再好好谈谈明天下雨的时辰和雨量,事情可不能马虎,先敲定好条款,然后大家再来监督赌约,那就万无一失了。”
“是是!”何掌柜点头不迭,忙收了银票,又叫了好几个伙计过来团团围定自己以防不测,同时心中也有些激动,手脚都微微有些颤抖。
何掌柜心想,这可是个大手笔的赌约呀,自己竟然有幸当了这样大赌局的保人,那真是与有荣焉,这事情今后够自己在酒桌上吹嘘一辈子了。
刘半仙坐回自己的算命摊子上,取出纸笔,又取出三张玉版纸,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一气呵成就把三张白纸都书写完毕,然后将其中一张纸片递给梁诚。
老道士说道:“先生,这上面就是明日降雨的起止时辰、降雨范围还有雨量的多少,一式三份,咱们两个和保人各持一份即可,具体赌约的条款咱们就从略了,毕竟现场那么多乡亲都看着呢。”
梁诚点点头,接过那纸片来一看,白纸上写着:“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雨水二尺五寸零四十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