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武县城不大,街道也不长,就算是慢步前行,也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走到了衙门前。
古代的衙门大堂两边没有贴标语,但人们却都知道: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这句话,表述出了古代衙门的建筑特点,也说出了这开着八字口墙的衙门,认钱不认理的黑暗。
凤山观就是被这张开的‘八字大口’盯上了,想把凤山观的钱财吞下去,这不,把凤山观的观主都招来了,只不过文启东带来的不是钱财,而是降维打击。
县衙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衙役捕快,而且这些衙役捕快还人人手持兵器,如临大敌的挡在县衙门前。
看到文启东来到衙门前,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挡在前面的张班头,习惯性的大喝了一声:“衙门重地,来人止步。”
身后的一众衙役捕快,也跟着出声壮胆喊叫,一时之间,骇的跟在文启东身后的吃瓜群众纷纷后退。
文启东当然不在乎这些衙役捕快的犬吠,操着不紧不慢步伐,走到张班头面前时,无视已抽刀出鞘的张班头恐吓,一脚把张班头踹翻在地。
这一下,可惹了马蜂窝,一众衙役捕快,纷纷舞动着兵器,砍杀向文启东。
按说会五雷大法的道长之名,早已传遍了整个修武县城,为什么这些衙役捕快,还敢挥刀相向?
这样的情景,在江湖上比较多见……
某社会大哥知名度很高,都传言其杀人不眨眼,可某一天,这位江湖大哥带着几名小弟,到别人的地盘上消遣,和安保们起了冲突,结果,这位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大哥,被一名小保安干翻了……
事后,有人问小保安,“你没听说过那位大哥的厉害吗?,怎么还敢动手?”
小保安无辜的耸耸肩、摊开手,“大佬的名声我听过啊,可我跟大佬不熟,没见过大佬动手时的威风啊……”
江湖大哥就这样翻车了,莫名的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保安手中……
这样的事例虽然很常见,但不包括文启东,已经武力超凡的文启东,不会在一群衙役捕快这失了手。
对这群平时骑在平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衙役捕快,文启东可没留情,随手一拍、轻轻一脚之间,都会有衙役捕快惨叫着倒地。
文启东也没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只是把这些敢冲上来动手的衙役捕快,都做了断手断腿的惩处。
挡在衙门前的衙役捕快,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被文启东废了一大半,余下几名一直龟缩在后面的衙役,退缩在八字墙边被吓得瑟瑟发抖。
看着余下的几名衙役捕快,文启东呵斥道:“还不打开县衙大门,滚去禀告你家县令,本道爷来访……”
文启东的一声厉喝,本就有点手抖的几名衙役,被吓得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兵器,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县衙大门,然后就鼠窜狼奔的跑进县衙报信去了。
其实不用他们报信,县衙门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被传入后衙。
得知那道士面对衙役捕快,毫不留情的就动了手,贾县令立即没有了上衙见人的胆量,冲着程师爷叫道:“快、快去召集卫所巡检司兵丁,去找王县丞,刑狱之事是由他来管的,让他去大堂见那道士……”
程师爷无奈的对自家东翁说道:“太尊,王县丞早已托病在身,置身事外了,
东翁,那道士虽然下了手,可并没有要了那些衙役们的性命,可见那道士还是留有余地的,东翁大不必担心。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退缩是不行的,东翁只有和那道士有理有利的,按朝廷律法来说事,才能有转圜余地。
想他也是先皇御封的凤山真人,不敢直接当堂害了东翁的性命,要不然,他就是再凶悍,也无法在我大明立足,他凤山观拥有那么多赚钱的产业,岂会弃之不顾去造反……”
听了老道的程师爷一番劝说,能考上进士,本也不是弱智的贾县令,领悟到了程师爷话中的意思,想到自己确实也没有退路了,就振奋了一下精神,在程师爷的陪同下,出门上衙,去会会哪个不甘心掏钱的道士。
前往前衙大堂的路上,贾县令问道;“请人的事,先生都做好了没有?”
“禀太尊,萧老爷、张老爷,还有阳山观的静和道长都邀请到了,他们也愿意说和……”
程师爷现在对自己的计谋也没有了信心,只因那道士不按常理出牌,这还没正式沟通谈判呢,你这就正主直接打上门了,下面该怎么收场。
要是一普通的道士,直接拿下送进大狱就行了,可在这凤山真人之处,这样省事的方法行不通啊!
为了帮贾县令对付凤山观,程师爷可是发动关系,深挖了道士的底细,了解的越多,他就越后悔。
等到连文启东带着车队南归时,在大名府境内腾云驾雾,差点把一名指挥使和一名捕头从高空中丢下摔死,还直接杀了十几名兵丁捕快这样的消息也得知后,程师爷真想不管贾县令了,直接跑路。
这样的人,不,已经不是‘人’了,哪里是贾县令和自己一介凡人能打主意的。
这样的消息程师爷还没敢告诉贾县令,生怕自己这位没经历过世事摔打的县令,知道自己是在向阎王爷要钱,受不了打击,再做出其它疯癫之事。
只希望在自己的斡旋下,一会在大堂上,能化解那道士的怒火。
文启东教训了一通挡在衙门前的衙役捕快后,面对大开的县衙大门,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在门外。
但他也没有闲着,利用隐形技术,在衙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释放了几件道具。
就在此时,看热闹的人群被一群家丁分开,几名老爷从人群通道中走了出来。
领头的是文启东的一位熟人,正是致仕官员萧老爷,他带着几名官绅,和一位老道士来到了县衙。
葛知事一见自家观主站在原地不动,连忙上前迎住几位,口中热情的招呼着:“哎呀,贫道见过诸位贤达老爷,噢,见过静和道长……”
萧老爷只是对葛知事随意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直接走向文启东,两三步外,萧老爷就面带笑容的拱手道:“多日不见,真人的修为越发高深了,听说真人来了县城,老朽冒昧前来为文真人见证清白,绝不会让这些污吏没了真人的清白。”
说完这些场面话,萧老爷扭头对着还在地上哀嚎的衙役捕快吼道:“还在这里嚎什么,冒犯真人,没要了尔等狗命已是轻饶,还不都滚远一些,没得扰人清净。”
一帮断腿断手的衙役捕快,被萧老爷一声呵斥后,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县衙大门口。
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萧老爷他们一到,县衙大堂内也出现了一帮人,为首的正是贾县令。
贾县令带着程师爷和几名书记吏员,还有几名随堂的水火棍衙役,在天已近黄昏时升堂了。
一名衙役等贾县令在公案桌后的官椅上坐好后,来到大堂的门前,冲着外面拉着声音高声喊唱着:“大老爷升堂了,大老爷升堂了……”
其他几名水火棍衙役,配合着喊唱的衙役,用低沉的声音共鸣着:“威…武…”
你还别说,这种升堂仪式,不光看着很有仪式感,关键还很唬人,要是升斗小民,在这种威势下,一般都会被骇的心颤腿软,没有了抗逆之心。
升堂仪式过后,一名衙役冲着堂外,高声道:“老爷升堂,有冤说冤,有罪服罪……”
对簿公堂这样的戏码,文启东以前在原时空影视上看过,身临其境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看着眼前的一切,文启东有点迷糊,心想:“这就是升堂断案,不对啊?,自己是来找茬的,不是来告状的啊?……”
“大一道长,知县升堂了,道长有什么冤情咱们进大堂去说吧。”
萧老爷看文启东站在衙门外不动,面部表情好像是在做什么决断,赶紧上前劝说,深怕这位会雷法的道人,一道天雷把县衙给劈了。
真要出了这样的事,朝廷为了脸面,肯定要讨伐,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修武县城会因为这事遭殃,作为本地人,萧老爷当然不想让修武县城遭兵灾。
文启东只是对这升堂陌生,不是想粗暴的直接雷劈县衙,萧老爷既然给了台阶,文启东也就顺坡走进了县衙大堂。
由于天色已晚,大堂内已经有些黑暗了,为了照明,大堂内点燃了四支粗大的蜡烛,四支分布大堂四角的巨型蜡烛,半尺高的烛光把大堂内照的通明。
进了大堂,几名身有功名的官绅,被书办引到一旁的几张椅子上坐下,静和道长也被安排到官绅的座椅后站定,只留下文启东和葛知事站在大堂中。
堂上的贾县令一看各就各位,拿起公案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后,贾县令喝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说来……”
到了这个环节,没有秀才以上功名的人,就得下跪了,不过现在,大堂上站着的除了衙役书办,就只有文启东和葛知事两个人。
葛知事只是一个童生的功名,一见县令喝问,按规矩就要下跪,可他膝盖屈了两下,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住,跪不下去。
葛知事没有表现出惊讶,这样怪异的事,除了自家身具法术的观主,大堂里的其他人也没这个本事,既然自家观主不让跪,那自己就不跪了。
贾县令坐在公案后,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堂下的那道士既不下跪也不行礼,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一看这情形,贾县令习惯性的拿起惊堂木,想再喝问一遍,旁边站着的程师爷赶紧对自家县尊暗示了一下。
程师爷内心很是紧张,深怕那道士一言不合就下杀手,自家县尊第一次喝问时,程师爷心里就把自家东翁埋怨了一通:“这时候了,你还摆啥县太爷的威风,直接好言好语糊弄几句,把人一放不就得了……。”
好在县尊喝问后,那道士虽没下跪,但也没有发飙,道士旁边的葛知事,看动静是想下跪,却不知为何屈了屈膝盖也没跪,应该是那道士不让跪。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那道士根本没把自家东翁放在眼里啊,这时还耍哪门子县太爷的威风。
得到了程师爷的暗示,贾县令才醒悟过来,尴尬的把举起的惊堂木慢慢放下,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堂下可是凤山真人当面,不知真人来到县衙大堂喊……有何贵干,只要真人开口,本县一定秉公办理。”
随着贾县令服软,文启东一时之间神情恍惚,对眼前的一切有了不真实感。
作为也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人,文启东很清楚自己从到了县衙大门起,所做的事都是在践踏大明律,蔑视朝廷权威。
这样的行为,大多出现在戏曲里,如果在现实中频繁出现,那就说明这个朝廷已经没有了统御天下的威严,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看堂上的贪官贾县令,就因为在自己绝对武力面前,收起了官威,陪堂的几位官绅老爷,看着自己蔑视公堂,却沉默不语……
对于这些贪婪却怯懦的文人官吏官绅,文启东突然失去了大发‘神威’的兴趣,不过是一群只会暗地里偷窃的‘硕鼠’罢了。
对付这些‘硕鼠’,震慑一下也只能管一时,只有把这些‘硕鼠’灭绝,才能守住吾黍,才能有乐国乐土……
不过,这个愿望就是在原时空也没解决,想在这异时空的明朝实现,那更是不可能。
虽然这些‘硕鼠’杀不完,但威慑一下总能清净一些时日。
再说,文启东憋足了劲,准备了半天的威慑,要是不施展出来,岂不辜负了大堂外那些看热闹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