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傅府。

在曹圣口中听闻了这么多隐秘，陈汤对自己脑中上一世记忆的来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且不说重生，单单推衍未来这一种可能性就引出了如此多的奇闻，直叫他心底里发寒。

见曹圣回到了座椅上，他连忙跪地，郑重道：“谢圣人教诲。学生陈汤跟从圣人学习儒家义理良久，颇受启发。今日，恳请圣人收学生为徒。”

曹圣叹了口气，然后道：“罢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眼前的少年扶了起来，说道：“先起来吧。你作为皇室子弟，我本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收你为徒又何妨！”

听得这话，陈汤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连忙道：“谢老师，弟子……”

曹圣止住了他的言语，道：“你作为大皇子，拜师不可这样匆忙。你先回宫禀明陛下，等过些日子再行拜师礼也不迟。”

陈汤点头应是，只听得曹圣又开口道：“此外，入我门下，尚需要一些考验。此前，我看扬州局势晦涩，你便去一趟吧。”

陈汤有些疑惑：“敢问老师，弟子此去扬州，要做些什么事？而且，如今已经临近冬日，皇室子弟不可随意出宫，弟子该以何种身份去扬州？”

曹圣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随你。”

……

出了太傅府，陈汤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曹圣所言，这一趟去扬州是拜师的考验。但是，考验的目的、形式，甚至是考验本身，到此时仍不明了，可真是让人头大。

回了明仁殿，他便吩咐殿中伺候的内侍道：“杨忠，你将甄统领给我找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这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太监此时开口道：“臣领命。”随后，便出了宫。

左右闲着无事，陈汤整理着装，朝着华清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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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岐山县。

天策卫驻扎处，冠军侯卫渊此时颇有些狼狈。

瞧着眼前英姿飒爽的朱雀司掌令楚芸，他有些无奈道：“楚姑娘，圣上叫我来雍州查案，令我便宜行事，您在这儿掺和什么？”

眼前的女子冷声道：“冠军侯慎言。我虽是女子，但执掌朱雀司日久，在查案一事上颇有些作为。既然圣上叫我来此地，想必冠军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卫渊不由得好笑道：“哟呵，我还真不知道。我接到的旨意表明，圣上叫你领安天卫来协助于我。楚姑娘今日如此作为，怕是有些喧宾夺主了吧？”

楚芸柳眉倒竖，呵斥道：“人人都道冠军侯卫渊年轻有为，不想这般轻浮。此外，你来这儿已经快一个月了，连半点儿线索也查不出来，还好意思领着众人查案？”

此言一出，卫渊身后的天策府众人便有些愤愤不平。

不等卫渊答话，骁勇军的统领殷郊上前一步道：“楚大人这话未免过了。我家大人来此地尚且不足一月，便已经顺藤摸瓜，查出了佑圣山庄覆灭背后的黑手所在。如今，只等朝廷兵马一到，便可直捣黄龙。怎地到了楚大人口中，我天策府众人都成了饭桶？”

楚芸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倒是其身后的安天卫统领柳青娇喝道：“我家掌令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统领说三道四？难道，这天策府上上下下都是这般不知礼数的吗？”

殷郊还要辩驳，便见得卫渊挥了挥手，也就不再插话。

卫渊笑了笑，开口道：“楚姑娘……不对，楚大人，你我都是为查案而来。如今，案情尚不明确，你我反倒争执了起来，恐怕不好吧？”

楚芸沉声道：“冠军侯，你我都是朝廷官员，且来此都为查案。但是，想必你也清楚，你冠军侯之所以封侯，乃是因为战功卓著，而不是因为查案。”

见卫渊脸色有些难看，她继续说道：“所谓术业有专攻，圣上之所以派我来协助于你，无非是想给你个台阶下而已。若是你仍然顽固不化，怕是十日之后难以回京交差。”

听到这儿，骁勇军的统领殷郊又忍不住了：“楚大人未免太过霸道了些。不管怎么说，既然圣上让大人来雍州协助我家大人，便意味着在这儿就必须以他为首。无论冠军侯因何封侯，也无论朱雀司在查案上如何能力出众，大人还是谨遵圣旨为好。”

听得这话，楚芸不禁俏脸微寒。过了片刻，她开口道：“好！好！好！天策府可真是些能言会道的能人。既然如此，那我麾下安天卫就供冠军侯驱使。此外，既然凡事以你冠军侯为主，那我就全然听令就行。”

还未等卫渊有所言语，她又道：“那请问冠军侯，我朱雀司要出何力？我司下安天卫又要做些什么事情？”

卫渊听见她这话，客气道：“楚大人刚来雍州不久，对此方水土尚且不熟悉，且安顿下来，等过明天我等再同大人商议具体事宜。”

楚芸答话道：“不用了。圣上五日前便给我下了旨意，这五日来，我朱雀司可没闲着。之所以没有立即来雍州，便是借助京城势力布局一二。如今我来了，便意味着这里我已然比冠军侯你熟悉。”

卫渊有些恼怒，只得强压着火气道：“那么掌令可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也省得叫我等为难。”

楚芸微微一笑：“不敢。这儿众人都得听从冠军侯的命令，若是听我胡乱言语，岂不误了大事？”

说着，她朝一旁的止戈军统领吴长青瞥了一眼：“我说得可对，吴统领？”

一直看热闹的吴长青有些不敢搭话，他在心底里默默道：“都有楚家的血脉，这大皇子为人温和谦恭，怎的这楚芸如此无理取闹？若是女人的缘故，那小殿下可是很好说话的。难不成，是至今未嫁积累的怨气？”

心底里默默念叨了几句，他也不说话，只是朝着楚芸憨厚地咧嘴一笑。

当然，虽然是军中的大老粗，但自从跟随者大皇子陈汤去了荆州一趟后，他便有些明白朝廷中诸多争执的来源。

别的不说，这楚芸的姐姐，便是大周帝后楚荨。好巧不巧的是，冠军侯卫渊的姐姐，也是宫中的贵妃。

论尊崇，卫渊的姐姐卫子夫自然比不上帝后楚荨。但是，这卫氏一门，承皇恩颇重。

在后宫中，卫子夫深受人皇喜爱。她入宫数年，便接连诞下了两位皇子。若论数量，后宫中当数她第一。

想到此处，这位汉子也不表明立场，静静地观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