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楚王府。
“啊!”随着一声略显恐慌的喊叫,陈汤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随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他略显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略微定了定神,并沉下了心,开始思考了起来。
“按理来说,若神魂受损,当整日浑浑噩噩才是。而今我这状况,倒像是无碍了一般。”陈汤心里思索道。
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所着的衣物,并结合身体情况以及周遭物什,他开始浏览起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找寻着有如今这般模样的片段。
良久,他脑中如春雷乍响一般,灵光一闪:“荆州?阴山?封神?”慢慢地,他记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很小却很重要的事情。
支起上身,陈汤瞥了一眼屋外的人影,再次静了静心,喊到:“来人。”
话音刚落,就看到刚才还在屋外走动的人影立马跃进了房中。
“殿下,您醒了,感觉如何?”来人是一位身长七尺且虎背熊腰的汉子,甫一进门,这汉子就急切地问道。
“吴统领,我无大碍,近日辛苦你们了。”陈汤瞅了一眼这汉子,脑中稍微回忆了一下,微微笑道。
“属下惶恐,”汉子抱拳道,“殿下洪福齐天,是属下之幸。”
“吴统领,怎不见萱儿与徐统领?”陈汤哈哈一笑后问道。
“回殿下,京城来了人,说是曹圣有圣谕带到,楚王殿下带着几人去迎着了。”
听闻此语,陈汤心中有了计较。随即他便不再多问,朝着眼前之人挥手道:“如此甚好,吴统领你也去歇着吧。”
“属下告退。”吴统领抱了抱拳,随即恭敬地走了出去。
“确实无疑,而今仍然是元始三年,”陈汤心道,“此地是楚王府,看来此时距我闯入封神遗迹才过了不久。”
“可是,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汤仔细回忆着所发生的一切,大脑却似受了重击一般,又变得昏沉起来,竟想不起任何前因后果。
“唯一确定的便是我的神魂应当被什么所伤,观如今这情形,虽无生死之劫,却也不复之前的圆满无碍。”思量着眼前的一切,陈汤渐觉有些乏了,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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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皇兄……”恍惚间听得有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汤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一位约莫十来岁的女孩儿,瞧见塌上之人醒转过来,显得十分欢喜。
那女孩儿,样貌依稀是与男孩有些相像。眉如墨画,明眸皓齿,仿佛粉雕玉琢;皮肤白皙,欺霜赛雪,可谓天女下凡。女孩儿黑发如瀑,此时正探着身子,一手提裙,一手搭在陈汤的额头上。
“萱儿,为兄无事,你可有要紧事要与我说?”陈汤缓缓说道。
“皇兄,吴统领说你已经醒转了过来,我接到圣人手谕就立马过来了。对了,皇叔和徐统领说等你接了圣谕,先养养身子,明日再来看你。”说着,女孩从腰间取下了锦囊,递给了陈汤。
陈汤刚要起身行礼,无奈身子无力,只能心里告罪一声,恭敬地接过了锦囊。
“那皇兄你好好休息,萱儿先出去了。”见陈汤拿过锦囊,陈萱儿不等少年再言语便出了屋子,并随手关了门。
看着少女如狐狸一般闪出了屋门,陈汤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稍稍休息几分,他注视着眼前的锦囊,郑重地将其打开。
里边是一片蛟龙逆鳞,待鳞片取出,这可容纳数十方的宝贝像透支了一般,竟就此失去了灵气,变得软乎起来。
“看来是承受不了圣人威仪,”见此情形,陈汤琢磨道,“不过,也应当是此中蕴含了圣人心力,不然断不会如此。”
将鳞片置于双手之上,陈汤恭敬正言道:“学生陈汤谨接圣谕。”
话音刚落,只见轰地一声,鳞片之上闪出皎皎白光,圣洁如明月,并就此冲散开来。同时,天下读书人皆心神一震,随即向京城躬身道:“圣人安。”顿时,只见九天之上一条数百丈的浩然长河浮现,其中一丈,直冲楚王府而去。
陈汤目不转睛盯着鳞片,未几,有浩然正气从天而降,全被鳞片所吸纳。
良久,只见锵然一声,鳞片白光散尽,一字浮现——赫然是一个“正”字。
瞧见此字,陈汤刚要动作,不料鳞片直冲其额头而去。
咔嚓一声,陈汤的脊椎竟断了一截。只见这截脊椎竟似有意识一般,瞧见自己脱离了本来的脊骨,便开始疯狂逃窜。
然而,未等其离开陈汤身体,便被带有煌煌圣威的“正”字劈开。瞧其本来模样,竟似是塔的一角。紧接着,“正”字大放光芒,这角碎片彻底碎裂,最终化为了黄气,被其所吸收。
借助于圣人威仪,陈汤瞧见了身体里发生的这一切,有些震惊。
只见正字吸纳了黄气,也彻底崩散开来,化为了浩然正气,向着陈汤神魂而去。
陈汤的神魂徜徉在这至大至刚的正气之中,瞬觉此前所受伤便已痊愈。
就在陈汤松了一口气之时,自己的神魂竟然有锁链浮现,依稀可见其上彼岸花纹闪着妖异的光芒。这锁链刚一浮现,便开始吞噬起浩然正气来。
就在此时,陈汤头上发簪炸裂,直接化为一支竹简,伴随着圣人教化众生之声响起,有“春”字浮现,冲进了陈汤神魂中。
只见那妖异的锁链见了“春”字,立即节节崩碎,最终化为至纯阴气。随后,这“春”字将陈汤神魂中的元气全部吸纳,最后化为春雨,开始温润起陈汤神魂。
得此助力,陈汤脑海中似乎多了些画面,更觉有鲤鱼跃龙门之感,不由得长啸一声:“吼!”隐隐龙声传出。轰的一声,天地似有大变。
九天之上,一道冷然眸光直射大周而来。然而未至荆州,便被京城传出的一声“哼”字震裂,最终消失。
楚王府,楚王陈彻正与朱雀司统领徐焰弈棋,听得陈汤的长啸,不由笑道:“徐姑娘,此事已成。”
对面的红装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抱拳行礼道:“多谢楚王成全,回京后属下定会禀明陛下,殿下原谅属下先行离去。”
陈彻洒然摆了摆手:“知道你忙,去吧。”看着女子匆忙离去,不由摇了摇头。
屋内,陈汤遭此大变,瞬间明悟自身,更兼得了这许多造化,不由哈哈笑道:“一觉觉来知是梦,不胜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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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太傅府。
满头白发的圣人曹衍看着眼见身着龙袍的威严中年男子,笑道:“善。”听闻此语,男子舒心一笑,随后恭敬一礼:“为犬子,为苍生,为圣人。”
此前,太傅曹衍坐忘三载唯治《春秋》,想不到竟因此而成圣。然而,《春秋》本为儒家夫子心血之作,哪能这么容易悟透?
事实便是,曹衍得了当今人皇的助力。
想扬州曹家,以《春秋》立家,靠的不只是这《春秋》所阐述的义理,更有着当年夫子亲手所刻的一支竹简。有此竹简镇压气运,曹家方能在大周立国之后二百年便连出三太傅。
当然,当朝太傅曹衍禀赋非人、学究天人,才是其成圣的根由所在。按照他的明道之路,成圣是迟早的事罢了。
不过,如今其匆忙入道,怕是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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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太清山,剑宗。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煌煌剑气破开了藏剑峰上的大阵,直上九霄,引得峰顶气浪翻滚,竟成龙虎之势。
不待众人回神,便见得峰中缓缓走出一人。观其相貌,剑眉星目,肤白若霜;察其身姿,挺拔俊逸,玉树临风。不由让人赞叹一句:“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
“是大师兄!”瞧见此人模样,山上的弟子们顿时欢呼雀跃道,“大师兄出关了!”
察觉到众人的欢喜,俊俏男子微微停下了脚步,朝四周微微一笑道:“劳烦师弟师妹们牵挂了,叶清铭感五内。”
随即,在众人的客气声中,叶清迈进了太清殿。
此时,殿中正有一人,背对着门口站着,正是剑宗掌门叶志。
叶清甫一进门,刚要行礼,便听得有声音传入耳中:“你我父子不必行这些虚礼。”
叶清不答话,仍然行完了礼,疑惑道:“多谢父亲,不知父亲叫孩儿出关所为何事?”
叶志回头瞅了一眼他,然后说道:“日前我察觉天机有变,便立即召集你诸位师叔合力演算。我等推算出,当是京城有圣人出手,于是一切谋划都成了变数。然而,此等变化未尝不是好事,我等算出这变化在剑宗却应在了你身上。”
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本来这天下应当再安宁四、五载,如今变化已生,少不得要你出宗,为自己寻个机缘。”
男子微微停顿,转过身来,直视着叶清,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清理了理思路,答道:“多谢父亲为孩儿费神,孩儿定不负众望。”
男子点了点头,又看了叶清几眼,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就去吧。”
听闻此语,叶清正了正衣服,然后朝男子跪下,叩首三次。随即起身,竟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迈出了太清殿,朝山下走去。
是日,公子出宗,剑鸣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