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玥轻轻地推开了门，看到李子轩躺在床上，脸色似乎因发烧变得通红，不时还咳嗦一声。

“郑老师都去医院了，你怎么不去？身体没事吗？”顾宥琪关心地问道。

“去过了！医生让我修养几天，不过距高考的时间不多，几天的时间也是影响很大的。甄玥和你说了吧！郑老师想请你做3F班的英语老师，你愿意吗？”李子轩直接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看着李子轩有气无力的样子，顾宥琪无来由的有一种心疼，安慰道：“我当然是愿意的。你先别管郑凡交给你的任务了，好好休息。那个……甄玥去哪了？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她在这里照顾你。”

“她刚才出去买东西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对了……郑老师要我转告你，3F班的课程比较紧，除了晚自习，我们休息日也是要上课的，在租的一个办公楼里面。晚自习你不用过来，他也会尽量少给你安排周日的课，不会占用太多你个人的休息时间。不过有的时候可能要你周日过去教半天，这样你也愿意接受吗？”李子轩明白很多教师对待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若因为工作占据了日常休息时间，大部分老师是不愿意的。尤其是顾宥琪这样年轻的老师，就算给她高价的补课费，她也可能会为了不牺牲私人时间拒绝的。

“我接受！其实我也想看看3F班里面的学生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如果真的有人考上北大，能参与就是我的光荣。”顾宥琪十分兴奋，郑凡对她的承认和邀请在她觉得是一种荣耀。

“顾老师！你……很喜欢郑老师门上的那个海报？”李子轩话题一转，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顾宥琪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两秒后，顾宥琪顺着李子轩的视线注意到自己的手中还拿着那张海报的一个残片，正好有几个能看懂的繁体字很显眼在上面“女教师”“不伦”。顾宥琪的脸瞬间红了，急忙将手上的东西搓成一团扔了出去，慌张道：“你别误会！我是特别讨厌这种电影，所以才撕的。郑凡是个老师，在门上贴这种东西真是伤风败俗。”

“原来你知道他贴的是什么，其实公寓里面其他的女生不知道或者装不知道，所以一直没人管它。”李子轩笑道。

“唔……”顾宥琪的脸变得比发烧的李子轩还要红，似乎尴尬到了极点，如果有个地缝的话她想立即钻进去。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看过那种片子还好说，可偏偏是对李子轩不打自招，让她觉得之前维护的高尚形象在李子轩心中一定土崩瓦解。

顾宥琪的眼睛四处游走着，突然看到李子轩桌子上有一些书籍，除了教学的书外还有一些外国名著，急忙转移话题道：“你也看简。奥斯汀的书啊！我也很喜欢看的。”

顾宥琪走上前，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这还是原著英文版的，你看这个是为了学英语吗？”

李子轩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也不想拆穿，摇头道：“不是！那里的语法已经不适用与现代英语了，我只是喜欢她的书而已。都是很久以前看的，最近忙没有时间为了学业以外的东西消磨时间。”

见到李子轩没有揪住不放，顾宥琪松了一口气，“对啊！郑老师真是太过分了，学生授课偶尔讲几堂就可以了，天天那么讲，谁受得了啊！你这场病可能就是累的，回头我教训他几句，让你解脱下。”

“他也没闲着，先教我一遍，在课上再帮我指出错误，其实也很累的。这不是他也病了吗？还住院了，你别责怪他了。不过英语方面有些东西郑老师让我转告你，为了毫无任何基础的3F班同学能考上北大，郑老师加快了教学进度，授课也不是按照教材一课一课来，现在的进度是……”

李子轩讲述着要和顾宥琪交接的内容，以及以后顾宥琪要用到的教学方法，并将自己订做的一些教学资料交给顾宥琪，希望顾宥琪能消化吸收，按照李子轩的计划授课。

顾宥琪虚心地听着，以前她也听过李子轩的一些英语课，但发现那是为了让学生速成的授课模式，高速、集中，讲课的知识点也不按照教材的顺序。对于3F班这种特殊班使用，但对于正常学习了两年的学生却用处不大。所以后期她才没有继续来听课。打算等3F班的主要知识点讲完，进入总复习的时候再过来听听。

现在李子轩将所有的英语授课计划全都交给她了，顾宥琪这时候才发现这套自编的教程是非常系统的，一个学期就将高中大部分重要的知识讲完了，没有太多的遗漏，如果按照这套教程来讲，3F班的学生也能跟得上教学速度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在高考时冲击北大。

李子轩强忍着疲倦和顾宥琪交代了一个多少小时，甄玥也早回来了，见到两人在谈论授课的内容，坐在一旁没有上前打扰。

李子轩交代完大概内容，不到几分钟就屈服于睡意睡着了……

甄玥突然接到了一条短信，看了后皱了下眉头，对顾宥琪小声说道：“表姐！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郑老师让我照顾李子轩，可是……”

“没事！你去吧！我今天也没课，我留这吧！”顾宥琪望着李子轩安详的睡脸，主动揽过来照顾他的工作。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甄玥又嘱咐了几句，之后离开了公寓……

……

李子轩睡了不久，突然迷迷糊糊地说起梦话来，言语不连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顾宥琪心头一惊，忙用温度计测了一下，李子轩的体温又上升了。

顾宥琪急忙去冰箱找了一条冷毛巾给李子轩换上，除了这种事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甄玥说李子轩早吃过药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顾宥琪坐在床边吗，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李子轩轻轻地抓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并不全是因为李子轩发烧的体温，还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顾宥默默地看着床上沉睡着时而喃喃呓语的李子轩，心中思绪混乱。这学期的李子轩颠覆了以往给她的那种不良少年的印象，年轻的外表下有着不合年龄的成熟，这种反差很强烈，强烈到顾宥琪不得不时刻关注着他，想弄懂其中的原因。

人的变化真的是太快了，以往固有的印象可能并不是他的本性，比如他桌子上的那几本书，在以前顾宥琪绝对想不到整天逃学惹是生非的李子轩会静下心看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不良少年瞬间变化这么大呢？这全是郑凡改变他的吗？

十七岁是令人羡慕的年纪，现在李子轩的皮肤比顾宥琪还要好一些，李子轩的五官也是很精致的，在女生们的眼中应该是帅哥的级别吧！顾宥琪虽然过了花痴的年龄，对男人的关注点由外在转成了内里，却也不得不承认长相好的男生对她也是有吸引力的。

“……什么时候我才能做回我自己呢？”李子轩轻语着，眼睛并没有睁开，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顾宥琪能听清他说的内容。这句话太深奥了，李子轩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呢？顾宥琪突然心头一动，他该不会是说他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表达真实的想法吧！那他是指压抑着对我的感情吗？顾宥琪过于敏感的毛病又犯了，开始在心中胡思乱想了起来。

“……小琪……对不起……”

他一定是在说我！但小琪这称呼……顾宥琪额头上流下了汗滴。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啊？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可能……他就是个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人。这么说他一直为师生恋被世俗人唾弃的看法而纠结着，平时见到我时没有任何怪异的表现，怕给我造成麻烦，其实他的内心在强烈压抑着。

“……好想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再逃避结婚……秦……”李子轩似乎睡沉了，不再说梦话了。

顾宥琪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李子轩已经考虑到结婚那一步了，他应该是认真的。最后说的“秦”是什么，可能是亲爱的“亲”字吧！

李子轩握着自己的手没有任何力量，顾宥琪随时可以挣脱开，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

这么多年了，要说和自己谈得来的男性，李子轩应该是唯一一个了。去除他学生的身份，只把他当做男性来看待，顾宥琪对现在的他没有一丝讨厌的情绪，而且还非常在意。在学校里面每一次相逢，都忍不住上去打声招呼。有几次，白天没有见到李子轩，她就故意在放学的时候在走廊楼梯口多滞留了一会儿，那是因为3F班距离楼梯较远，学生出门也比其他班级晚几分钟，顾宥琪在楼梯口等着必然会遇到3F班的人，也一定会遇到李子轩。在人多的时候李子轩不会主动和她说话，但顾宥琪总觉得每天能看他一眼，会有些安心的感觉，不知不觉形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