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爹爹相信汐儿。”她柔柔弱弱地俯下身,以袖掩面,抽泣了几声道:“爹爹可知道,汐儿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娘亲的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楚凌萧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大小姐疲惫劳顿,你们去送大小姐回子衿园,另外再去叫大夫开几副补身体的膳药带去,为大小姐调理身子,知道了么?”
“是,奴婢这就去。”
几个丫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大小姐,从前她们怎么没发现,大小姐竟然还是个清秀绝色的美人,简直比二小姐都要略胜一筹!
而且就连相爷对她的看法都改变了,还赏赐了风景最好的子衿园给她入住,原以为大小姐给丞相府丢了那么大的颜面,再也回不来了呢!
楚云汐刚准备离开,门外便传来的二夫人的声音,“我以为是谁回来了,原来是云汐呀。”
叶媚的目光与楚云汐的针锋相对,暗藏着厌恶恨意,下一刻热情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里藏刀,“这孩子倒是清瘦了不少,一定是在外受尽了苦头,你医治瘟疫的事二娘都听说了,从前那件事既然相爷为你做主,二娘也站在你这边,以后有何需要无需客气,告诉二娘就好。”
好一副慈悲良母的样子!
楚云汐抽出手,浅浅笑道:“多谢二娘,云汐记住了。”
楚云宁双手环抱,朝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屑多看一眼。
凭什么一个废物竟有翻身的机会,说楚云汐医术高超?哼,她才不信!
楚云晴看了一眼母亲,笑盈盈地走上前,“先前妹妹有对不住汐姐姐的地方,还请汐姐姐原谅,从今以后汐姐姐和我们还是一家人。”
她藏在身后的手绞着裙子,指节微微发白,恨不得掐死眼前女子,脸上却笑如桃花般灿烂。
“二妹妹能有这番心意,我心甚慰。”楚云汐回之以微笑,继续装啊,她最喜欢手撕白莲花了呢。
“对不住爹爹、二娘和两位妹妹,汐儿最近身体欠佳,有些头晕,这就退下歇息了。”
楚云汐在众人惊讶质疑的目光中优雅地走了出去,唇角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刚来到子衿园,一个身着布衣,看似十五岁不到的女孩便跑了上来,跪倒在楚云汐的面前。
“大小姐,真的是你吗?她们都说你回来了,奴婢不敢相信,没想到奴婢有生之年真的能再见到大小姐!”
那女孩双眼红肿,衣裳褴褛,露出的皮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鞭痕。
楚云汐认得她,她是乳娘的女儿,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连翘。
乳娘为了救自己而死,自己又被赶出府,连翘从此在相府里便无依无靠,可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楚云汐蹲下身扶她起来,回头冷瞥了那几个丫鬟一眼,“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本小姐把她扶进屋子里去!”
“可是,大小姐……”一个丫鬟拦住了几人,开口道:“这丫头两日前冲撞了三小姐,被我们三小姐罚做苦工,并下令若是做不完活,任何人都不得让她休息,这个人救不得啊!”
啪!
楚云汐抬起手狠狠甩了那丫鬟一巴掌,冷声道:“你们可别忘了,谁才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胆敢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的话,你也想去尝尝做苦工的滋味么?”
敢拿一个庶女的话来压她,楚云宁算哪根葱!
“奴婢不敢!”那丫鬟吓得脸色一白,“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
其他几个丫鬟见大小姐突然变得如此厉害,不敢不听她的,立刻扶着连翘进了屋子。
“你就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以后记住,谁的话才该听。”楚云汐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子衿园。
那丫鬟面色苍白,现在的大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
房间里,楚云汐吩咐几个丫鬟端来热水和绷带,便叫他们统统下去了。
“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楚云汐将连翘揽在怀里,心里泛酸,这丫头没比她小几个月,如今却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都没有十岁的孩子大。
以后她会代乳娘好好照顾连翘,不会让她再受委屈了。
“呜呜……大小姐,三小姐她们把大小姐和夫人的东西都拿去烧了,就连大小姐最珍惜的那幅夫人留下的字画也被她们抢走了,连翘没有用,没能为大小姐抢回来!”
连翘埋头在楚云汐的怀里,多日以来的苦楚统统爆发出来,哭得肩膀颤抖。
“你就是因为这个冒犯了楚云宁,被她打成这样的?”楚云汐的眸间闪过一抹冷厉的杀机,挽起她的袖子和裤管,但见她全身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有新的有旧的,有的尚在殷殷淌血。
连翘哽咽着点了点头。
楚云汐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里,她不在了几天,楚云宁就敢在府里横行霸道,现在她回来了,一定要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把衣服解开,我帮你处理伤口。”楚云汐拿起浸了热水的干净布帛为连翘擦拭着血迹,却被她伸手挡住。
“等等,我有件东西要先交给大小姐。”
连翘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手帕,里面包着一块鲜红似火的金莲玉佩,阳光之下,那玉佩里隐约间像是有金色凤凰在游动。
“这块玉佩是我娘临终前让我去大夫人墓前挖出来的,是大夫人留给小姐的,与小姐身世密切相关的重要信物。我娘说,从前大夫人怕这块玉佩被其他人抢了去,叫她一直将她藏着,要等到小姐十八岁的时候再交给你,如今我娘已逝,小姐也已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这块玉佩早就该物归原主了。”
连翘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她可算没有辜负娘和大夫人的期望呢!
楚云汐将玉佩接过手里,触感温热,好似一双慈母温暖的手。
她伸手覆上心口,这里暖暖的,前世她是个孤儿,不知亲情为何物。
娘临终前心里牵挂着的都是她,乳娘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她,可能这就是母亲的爱……连翘不惜沦落至遍体鳞伤,也要护住她的尊严,守护她珍惜的东西,可能这就是姐妹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