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他的关心,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心无旁骛,特别是在想到他的所有关心所有爱护都是在对梦魅儿后。不着痕迹地从他手里抽回还残存於痕的手,举起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笑得有些傻气,我说:
“受伤是受伤了,不过不重,摔了一跤,把手摔伤了。”照着对濡以沫撒的谎言,我又整理了一番重说给路冬声听。
路冬声听说我的手受伤了,立时更加紧张起来,扑过来就抓住我的手,又是捏又是揉,弄得我直是哭笑不得。无法理解面对我的疏远他为何还会如此热烈,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弄清梦魅儿对路冬声的态度。
之于梦魅儿,她会留路冬声在身边,只是想遏制朝中路冬青所辖的路氏一族而已,因此借着路冬声对她的感情,她从未给过路冬声好脸色,更不用提我这种看似疏远实则亲切和蔼的对待。
不容拒绝的关切之后,路冬声似乎看出我神情间的无奈和疲累,但仍犹豫着执着不肯放开我的手。路冬声说:
“昨晚魔王没有任何征兆地罢了晚朝,现在外面众说纷纭……”顿了顿,路冬声神色中尽是担忧,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今天宫中传来消息,从昨日中午起,魔王就无故消失了,直到现在,仍没有回来,听说……有可能在昨日微服时被魔族入侵者打了伏击……”
“然后呢?”不知为何,魔王的消失与路冬声口中的魔族入侵者,让我本来不太在意的心立时吊了起来,就仿佛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
与我专注的视线对视,路冬声抿了抿唇,脸上既担忧可也有着不可查见的高兴,他说:“虽然魔王离开的时间尚且短暂,但此次着实突然,你刚和成氏一族结怨,如果今晚魔王没有出现在晚朝上,他们很有可能寻隙伺机报复。”
我没有见过被称之为魔王陛下的苍林沐,但我真心期盼他老人家福大命大尺寸大,咳咳——一国之君没事玩消失,这得给国之根本造成多大的不稳呐。且不说这些个上层建筑,就咱这小命儿,多半是吊在他老人家身上的,听路冬声的意思,如果今天的晚朝又被苍林沐的失踪给罢了,明儿后个儿的再继续寻不见踪影,那么……成秋玥那衣冠小野兽很有可能集结全族人员挑个事端神马的来针对针对我。
你说都混个陛下当了,为啥子感觉他老人家做事就一点也不长心捏?起码在消失前也先发个去哪儿出游的旨意,现在倒好,只苦了我这个没啥子根基人缘还极臭的主儿了。
心中把苍林沐他七大姑八大姨配合着他老爹和老娘问候了五六七八十遍,之后才可怜兮兮地反握住路冬声的手:
“消息可靠吗?”
踌躇了一回,路冬声重重点头:“可靠,这些……都是从哥哥那里放出的消息。”
哥哥?路冬青呗,换个姓他就是海东青,直接老鹰了,目光信息果然锐利。
我说:“那……现在魔王回来了吗?”心中企盼着,魔王大人您就别玩失踪了,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一望无际地碎碎念中。
路冬声深深叹息一声:“内宫已派出禁卫,三城中守城的旱魃也极尽配合,但找遍了也没发现魔王的身影,要不也不会怀疑是遭了魔界的伏击。”
我眼神涣散:“那我该怎么办?”难道什么也不做,就干坐在这等着成秋玥带着人来找茬?然后借着这个茬子把我串成串儿?
余留残痕的手被握紧,路冬声安抚似的问道:“怕么?”
你娘个西撇的,能不怕么?
我双目闪烁委屈点头:“怕。”
不无意外,路冬声露出一个使人安心的微笑,他说:“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汗毛!”此话甚是笃定,堪比诺言。
我说:“那要是你不在捏?”
“呃……”路冬声想屎的心都有了。“我会尽量做到与你形影不离,不给想要对你不利的旱魃可乘之机。”此话更为笃定,比诺言还诺言。
我说:“可我洗澡睡觉上茅房捏?”
路冬声嘴角抖了抖,刚刚由于笃誓般而高抬的头垂落,目光也转到我的脸上,这才发现我话语间的挑衅与玩笑之意,看到我脸上因为得逞而露出的笑容,路冬声随之也是一笑,抬手无所顾忌地捏了捏我的脸,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了喉咙口的话硬生生被憋回去不说,连捏在我脸上的手指也僵住不动了。
扯着嘴角我干笑两声,侧头躲开他掐我的手指,恰此时久闭的房门又被推开,我循声望去,进来的人除了成秋碧别无二人。
在成秋碧走进前,路冬声也从呆怔间恢复原态,只是目光中多有尴尬之意,特别是在看到我左侧脸颊未及褪尽的手指红印时,他目中尴尬之情更胜,成秋碧似是察觉了他的异样,只稍带着看了一眼,路冬声脸上立刻泛起浅色红霞,让人看了真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等成秋碧在我面前站定,路冬声朝着我与成秋碧微一弓身,道了声告退便退身向身后房门处行去。想起成秋玥伺机报复的事情还没有真正解决,我急急唤住路冬声退出的步子。
我说:“路路——”如是错觉,在我唤住路冬声的同时,从成秋碧的身上,竟感受到凛冽刺骨的寒意,“你说了你不会让我身处危险,说话可是要算数的!”暂时先撇开成秋碧的感受,虽然他也说过在成秋玥这件事上会保护我,但那毕竟是他的家人,以路冬声这边作保定然比成秋碧那边方便,而且,路冬声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路氏一族,两大家族相抵抗,总比我这一个没有啥米实权的副主府保险的多。
路冬声奉上他谨慎而坚定的笑容,发誓般说道:“我定不会食言。”说罢转身消失在屋外的金色光芒之中,好像他的身体被阳光消蚀同化了般。
确定路冬声已然走远,我回头本想给成秋碧一个飞扑以期扰乱他将要出口的质问之词,可当我转过身正对上他森寒的目光后,我打消了这个想也知道行不通的念头。
识趣地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不该和路冬声那么亲近的。”嘴里这么说,但我仍然坚信我这种狡兔三窟的做法是智者的行为,雷打不动的势在必行。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成秋碧口气淡淡,可话一出口,我的脊背上就生生起了一层鸡皮小粒子。
自从成秋碧向我坦白他已经找回他那半分元魂,他就不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单纯直爽心无挂碍的蛇蛇,面对变了一个人似的成秋碧,我既欢喜可也害怕。
我继续垂头,说:“蛇蛇,我没有说谎……”为啥子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真话捏?
成秋碧并不追究,而是切入正题问道:“为何夜不归宿?”
来了来了!
保持着垂头的姿势,因为和成秋碧一起,总觉得会被看得很透彻,或许是那些个真心相待的相处日夜,因此我不敢看着他说谎。
我说:“取冥火母奶的时候遇到了些困难。”
成秋碧坐在我床头那只绣墩上,端了茶跟老佛爷似的品了半天,然后才慢悠悠地冒出了一句:
“遇到了困难?什么困难?”我直接怀疑他是被某慈禧老太太给附身了。
挠挠头,我说:“冥火这些天心神不宁烦躁不安,因此取龙奶的时候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抵抗,你看,我的手都被它给撞伤了。”说着把手抬起摇了摇,但害怕他真的追究伤势,因此只一伸出马上就被我藏到了身后。
“哦?冥火心神不宁?”成秋碧放下茶盏,幽幽地问。
哦?哦你妈个头!我心中无良地痛骂,可是表面上绝对不能含糊其词。
我说:“是啊。”
“烦躁不安?”
我点头继续称是。
“你手上的伤是被冥火撞的?”
我点头点得甭提多欢畅了。
成秋碧伸出手,勾了勾手,我不解于他的动作,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他说道:
“把手给我。”
“呃……”我犹豫了,犹豫中把背到身后的手死死压在腰背处。
“把手递过来。”成秋碧此刻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不过,我为嘛子要怕他嘛?不怕不怕啦……
说着不怕,可背到身后的手还是没骨气的伸了过去,然后就被成秋碧温热的手掌握住。心中奇怪,为啥原来冰凉得跟冰棍似的旱魃们,接触久了都会散发出令我安心的体温,当然,这里只包括成秋碧濡以沫,而路冬声那货,最开始见了身体热的就跟个火球似的,所以排除在外。而至于府上的灰白翅膀们,因为接触少,还不知道他们的体温变化。
濡以沫的治愈术不及成秋碧,所以手上的伤虽然不痛了,但淤青还是很明显。成秋碧只顾翻看着,一点一点,好似连手上的纹理都没有错过般。深陷在成秋碧为我营造的紧张之中,心中忍不住就咒骂了几句把我弄成这幅摸样的姜姜,没事着咬我手干嘛,又不是鸡爪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