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在濡以沫还自顾炫耀身强体壮的时候,我垂眸对成秋碧低语道:“蛇蛇,你变得好快。”语气中有些闷,因为他的这种变化会给他带来未知的危险。太过聪慧或是城府过深是会早死的,也不知道这鸟知不知道。呃……应该是有这种说法来着吧。
成秋碧笑道:“其实我本来就是如此,只是从前这份性情被血印压制了而已。”
我轻不可见地点头,闷闷道:“我猜也是如此。”说罢,转眸去看成秋碧,却发现他一直在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见我转来目光,与我短暂相碰后他即刻转开视线。
他笑说:“其实你也不如我刚开始想的那么笨。”
毫不留情地朝着他腿弯处踢了一脚,我低骂道:“敢说老子笨!”
“不知体统的女人!”这话不是成秋碧说的,那么除了成秋碧,就只有那只只顾炫耀的死鸟濡以沫。
白了濡以沫一眼,我说:“咱们就在这宫门外站一晚上?”虽然大太阳比花开得还娇艳,但总归是晚上啊。
濡以沫挑挑眉:“你是同意今晚在冥祉住了?”
我刚想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即刻想到他的期待,因此转而跟着他挑眉笑道:“你要是好好表现呢,我今晚就住别院了,你要是好好好好表现呢,那我就多住几天,你要是从今以后都只听从我的命令,那我就直接把副主府搬到冥祉来,你看……可好?”话间我对着濡以沫是一阵挤眉弄眼。
濡以沫凝着我的眼睛似乎在看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在成功见到他陷入沉思后,我也预见性地在不远处那个娇小的倩影身上看到肃杀之气。
我用胳膊撞了撞成秋碧,下巴指向那个明显处于气恼状态的美丽小人儿,说:“我这么气你家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成秋碧脸上的表情甚是冷漠:“他从来没把我当做弟弟。”
我抱胸点头道:“好,那姐姐我就帮你玩死她!”说罢扯着嘴角我开始邪笑,邪笑了半天突然面前多了一张黑得跟锅底似的脸,吓得我差点丢了魂儿没了老命。一巴掌甩过去,我低吼:“吓死我了濡以沫!”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邪恶的目光看玥儿!”濡以沫咬牙切齿,声音就跟阴沟里爬出来的鬼似的。
我小眉毛一挑,说话口气跟妓|院老鸨似的:“矮油~~还玥儿呢,叫得那么亲切,你是不想住冥祉了吧。”
在我前言不搭后语的一段话结束后,濡以沫老脸更黑了。他压抑着怒气沉声道:
“你不许做对玥儿不利的事情。”
我说:“好啊,只要你不在我休了你之前给我扣西瓜皮我就答应你一半。”
“什么叫答应我一半!”濡以沫不耐烦的反问到。
我不和他废话,直白道:“我说了,今后我有什么命令你必须去执行,不得反驳,而且你要时刻记得,副主府中我说了算,要知道副主府中我最大,而不是素!”
濡以沫惊愣,许久才结巴道:“可、可是……可是你从前不是说……”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只要听懂我现在的命令就可以!”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予以截断。
濡以沫被我说的讶然,可耐不住冥祉的诱惑,终还是看到他点头,他很是艰难道:“好,我就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能伤害玥儿。”他说的低沉而严肃,末了如同不相信我一般,愣是与我对视了一盏茶有余,若不是宫门处传来不耐烦的呼声,我也不会借由转开视线。
摆了摆手,我说:“好,我答应你。”心中既高兴又苦闷,高兴这世间还有一个对感情如此专注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不是我的;苦闷的是,梦魅儿抑或我,都在用不同的手段去收买这个男人的衷心,这是一种很疲累很令人伤心的事情。我想,在西瓜皮扣脑袋顶上之前,我一定要寻个有尊严的理由把濡以沫这鸟给踢出副主府。
宫门处的不耐烦声音越来越多,而且多数直指我所站的位置。面对那么多质疑且烦躁的声音,我蒙了。
我问成秋碧和濡以沫:“他们这是在干嘛?”不会是要声讨我吧,拔要呀,我不是梦魅儿,没那个承受力的说!
成秋碧眼神闪烁了下,垂眸缄口不语,濡以沫随着我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冥宫觐见是有次序的,你前些时日没有上晚朝不知道,他们都是在等你先进去,他们才能入宫。”
“哦?”这么霸道捏?我还是只领头羊呐!没想到我当大官的梦想这么快就实现哩。只是……瞧那些个文臣武将的,大白翅膀挥动的频率都能把我拍死,一看就是对我饱含意见和怨怒的,看来往后的官途也不会顺到哪里去。
示意濡以沫前方带路,我和成秋碧在他之后穿过宫门前重重围堵的雪白翅膀群,途径一个年级稍显大些的中年男子时,眼角很清晰地撇到成秋碧低垂的头更低了些,几近与前胸贴合。不意瞥向这个长相出彩神情桀骜的中年男子,雪白的翅膀优雅而缓慢的挥动,他的目光没有在我的身上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越过我,落到成秋碧身上,眼中有着我读不懂的痛心。
穿过翅膀群,来到宫门前时,我问成秋碧:“刚才那男的是谁?你爹爹?”
成秋碧好像被什么触动心弦,惊然抬头:“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抿了抿嘴唇,说:“觉得他年纪也不小了,面貌和你也有几分相似,所以猜测应该是你父亲,原来不是……对不起了。”
“呃……你觉得我和他长得像?”成秋碧甚是不可思议,因为刚刚那男旱魃论品貌绝对算的上极致,而成秋碧……唉,就不伤害他了。
我说:“虽然仔细看去确实不像,不过就我多年的看人经验,他和你的气质很相似。”
成秋碧摇摇头:“你才多大,就有看人经验了?”顿了顿,不等我说什么,就自顾续道:“不过你的猜测也贴近了七八分,他虽然不是我父亲,但也与我是至亲,他是我哥哥。”成秋碧说:“他叫成秋慈,是我嫡母哥哥,他算是四个兄弟姐妹中,对我……最好的一个。”
不知是不是我听觉有误,在他说出“最好”这个词时,声音竟然有着些微的颤抖。
我下意识回头看向成秋慈所处的方位,发现他已然收回目光,心中虽然对他有那么几分尊重,可还是从他的做法及表现上窥知他对成秋碧的忽视。
金漆的宫门在我面前缓慢而沉重地打开,没有看到打开宫门的旱魃,估计这门是受法术控制的,它能识别官职的大小,要不刚刚这里站了那么多翅膀,不会就只等我到了它才打开,不过,我仍止不住疑惑,因为我不是梦魅儿,这门难道还可以识别?不会是依据面貌什么的识别吧,呃……木头门也是外貌协会的?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濡以沫已经带着我顺着宫道走向前方那座高耸入云的朝殿。白玉地砖在新一轮初升太阳的照射下,迸发出一丝丝银质光辉,将置于它上面的事物烘托出一番别样光彩,我只觉是在通往美好境地的星光大道上,每走一步都彷如是踏过繁密的星光,倒是让我体会到了前世未曾实现的星光璀璨梦想。
九十九级金石台阶绵延至高高在上的朝殿门口,我望着那陡峭的台阶,充分认识到自己没有翅膀的悲苦,想让濡以沫用他的黑翅膀把我送上去,然看到身后雪白一片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官员们,我最终还是把此种想法压在了心中。
因为“暂时性”的无法飞行,所以我爬台阶后面那群尾随者也跟着爬台阶,这种感觉忒他奶奶的好,只除了不时飘来的抱怨声。
“你说遭受重创能把释放翅膀的能力也忘记了?”身后不远一刻意压低到足够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如是说。
没有一只鸟回答他,这小哥也不恼,停了停继续道:“我怀疑这个副主是假冒的!”
这回身后的翅膀群终于失却了平静,有附和的,有跟着猜测的,有嗤之以鼻的……就以嗤之以鼻为例:
“假冒?就她那样的还有想要假冒她的?老兄,你别逗了!”
我扯着喉咙低笑两声:“我这人品可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啊。”
濡以沫哼哼道:“你以为呢。”
我以为?我以为我现在要是没个副主身份,估摸着怎么的也得死个十几二十回了。
正这么想着突听一道颇为尖利的声音道:“我闻过她的问道,他是真的!不是冒充的!”这一声过后,全场静默,嗖嗖嗖无数目光聚集在朝殿前的广场中央,神情中多数者是艳羡和嫉妒交织,然肯定者也不在少数。
说话者是个说小不大的小旱魃,长相和刚刚遇到的成秋碧他大哥成秋慈相似,想必又是他们成家的一位少爷。
果然,没多久,就听成秋碧说:“这是成秋水,我……弟弟……”很显然,成秋碧并不愿承认这个弟弟的存在。
我说:“你家兄弟姐妹名字起得都蛮好听,就是人品不咋地。”
成秋碧说:“不想变哑巴就少说话。”
我抬起半边眉,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点头道:“哦……”说到底他们都是一家人,看来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