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晚风与星星嬉戏,月亮羞怯地躲在云后,洒下银白色光芒,一对善男信女徜徉在街头。
女子长发如瀑,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男子执扇而立,遥望远方,脚下生风。
一步三回眸,他始终不舍得离开她的视线。
“白非墨,好好走路。”
好不容易对付完习冠,厉沅沅才和白非墨落了个清净。
可惜,灵宠还是没有抢回来。
习冠承诺:“时候到了,它自会出现。”
虽然真假难分,但目前她和他的实力,大概率是打不过习冠的。
既如此,倒不如先舍一下,毕竟他不会动杀心。
如果说世上还能有厉沅沅牵挂的,那么除了白非墨,大概就剩下一个灵宠洛了。
不过习冠也很放心,厉沅沅尚且不知道幻翎一族的真正力量,灵起族恰好可以全部继承它们的灵源和天赋,换言之就是灵起族人可以免费获取新的天赋和灵源。
“我常常在想,有一天我们走散了,还会不会再遇见……”白非墨的口气突然忧伤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伤感,伴着乌鸦的哀嚎荡在旷野。
“瞎说什么呢……”厉沅沅啐了口唾沫,狠狠揪着他耳朵,说,“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诶,我可不想成为男鬼……”白非墨说着说着就笑了,鬼魂夫妇,听上去也有点意思。
只是不知道,成为地下两只鬼后,阎罗王还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么。
毕竟,他自己生的好看;
而她,也是姿色不平庸。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白非墨这会儿莫名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情景,明明都是他不该产生的想法。
“白非墨,讲真的,你怕死么?”厉沅沅手缓缓垂下,凝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
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得只听得见两颗心跳的声音。
白非墨摇头,轻声言,“不怕。”
“那成为男鬼很丢脸?”直女厉沅沅果然听不懂白非墨的意思,她还以为他怕死才嫌弃鬼魂。
不过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原因。
“我怕,失去你。”白非墨很快给出了答案,一个她心疼的回复,或许这个时候她更希望他可以少一点在乎。
一旦没了软肋,离开这个世界才不会感到疼痛。
譬如现在的厉沅沅,现在努力收起对白非墨的感觉。
她慢慢学会遗忘,早晚可以什么都不记得。
虽然这个行为,对一个人来说,太过残忍。
“失去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停滞了片刻光景,厉沅沅还是选择咬牙不去面对。
真心也好,真情也罢,她知道自己再也要不起了。
如果真的只有十年,又何必要贪恋呢。
不值得。
厉沅沅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从醒来后就默默压着情感,极力克制对白非墨的依恋。
每多看他一眼,她的心就会痛一分。
“你胡说什么呢?”白非墨并不理解她的出发点,时间漫长也好,短暂也罢,只要有她,须臾也是一生。
“我说,白非墨,明天我们各奔东西吧。”
当她听见他要放弃桃花岛之后,厉沅沅心中终于做了决定。
放手嘛,她决定好了。
不再给他添麻烦,大不了再回无烟城,顶着习姬遗孤的身份,想来习冠也不会拒绝。
一个好面子的老头子,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沅沅,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到底怎么了?”白非墨也是诧异,习冠与洛离开的时候,厉沅沅还和自己如胶似漆呢。
一吃完饭,一睡了觉,她怎么就翻脸不认人。
而且一般这种风骚操作,也都是存在于男子。
可厉沅沅不想回答白非墨这个问题,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紫色的瞳孔,满溢温柔,她很难忘却。
白非墨,我也曾幻想过地老天荒。
但现在,如果做不到,就没必要开始了。
厉沅沅的眼眶渐渐变红,泪水在里头直打转,指甲疯了似的往肉里抠去,仍旧冷静道,“我说,之前种种,都不作数了。”
要断的彻底,厉沅沅只想到这个最笨的法子。
白非墨的心中仿佛掉下一口大钟,沉重地砸在他的胸口,不住地徘徊着钟鸣。
她这是在告别么。
是不是担心十年后,自己会忘了这段深情。
也不能全怪了厉沅沅,白非墨也没有什么底气。
喜欢一个人许多年不难,难得是可以再喜欢许多年。
白非墨自己都犹豫:要是厉沅沅还不答应他,是否还有继续坚持的必要。
爱一个人不求回报,但不是说一定要在一起。
现在的状态就是,她不是给他不可了。
“你,不喜欢我了?”白非墨依旧抱着希望,渺茫的都看不见尽头。
厉沅沅的心揪得老疼,却没办法冷静下来。
因为她更清楚,一旦选择接受,最后会更难舍弃。
“白非墨,”那清冷的声音响起,白非墨根本不想听。
“别捂耳朵,你看着我的眼睛,十年而已,你一定可以忘了我。”
厉沅沅找不到神雕侠侣系统了,那么还有个办法能找回它重新交易。
幻翎洛是她唯一的希望,也就是为什么习冠肯给他们一些二人世界。
“我喜欢你,整整十三年。”白非墨比她还要镇定,一段感情不可能由一个人单方面做决定,所以他不同意分开。
“白非墨,十年时间,慢慢忘记这些日子吧。”厉沅沅不愿让他以后面对失去的难熬,长久的陪伴做不到,她与其从未拥有。
“厉沅沅,你的命都是我的,凭什么,凭什么叫我忘了,就不能记得?”白非墨搬出棺材板里捞她起来这事儿,他一直记得那天真无邪的表情,苏热似火的一吻,身体仿佛被掏空。
“当我欠你的,下辈子吧。”厉沅沅没办法给他任何承诺,就连往后余生都是一场吹嘘。
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生变故,厉沅沅牢牢地攥紧拳头,清醒的头脑在和白非墨交谈。
“我只要这辈子。”白非墨不肯放开她的手,尽管那样的依偎好像瞬间消失了。
“白非墨,这辈子,我们到此为止了。”
“呵呵,我不同意。”白非墨决定像个男人一样,用男人的霸道方式,完完全全征服她。
但由于某些限制,他根本无法放倒她。
似乎只要她不乐意,白非墨就没有任何办法。
“那也没用,就这样吧。”
厉沅沅甩开胳膊,被扯下半片衣角,泪痕依旧挂在脸上。
“沅沅,你真的……放弃?”
白非墨当然知道时间肯定是最主要的原因,只是仍旧不愿意相信她会这么禁不起考验。
十年,和十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重逢前,他哪一天不都是在煎熬中。
无间炼狱天堑变,****桃花岛,白非墨早就无暇顾及关乎外面的社交和政治。
白非墨却又不大想,心尖儿的姑娘,也要和自己一样,饱受那份煎熬。
“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就彻底消失。”
白非墨要在离开前,完成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嗯,你说。”
然而厉沅沅并不知,这大事便是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