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帅府，跨过台阶，差点跌倒，白流水伸手扶我，被我甩开，口气生冷道：“别碰我！”
白流水怔了怔，嗓子吟哑：“好，不过你小心！”
我抚了一下眼角：“是不是你们每个恨我，恨不得我生不如死，难道你不知道，景色死了后，我已经生不如死了吗？”
“九九……”
“别叫我！”我打断白流水的话：“你们每个人，都是我要拼命保护的人，可是，你们只是在一旁看着我，让我生不如死，好，好，真的很好！”
猛然吸了一下鼻子，大声叫道，“好！我会如你们所愿，好好在这世界上活着，让你们看我生不如死的样子。”
白流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景九九，难道我们不该恨你吗？当初如果你不选择我们，我们虽然穷，随时会面临饿死的结局，可是，那只是身体上，现在呢，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愈合的伤口，你想我们怎样，难道恨你就不能吗？”
“呵呵！”我呵呵地笑了，然后转大声，笑得撕心裂肺，“可以啊，怎么不可以呢！”
泪流满面的我，一手抚去眼泪，“恨吧，别让我再见到你们，既然我造就了现在的你们，那么，我就有权利毁掉你们，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不然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恨吧，恨吧！难道我不恨吗？我每天都活在自责中，自责把他们拉向这万丈深渊，可他们每天笑着在我身边，关心我，即使是恨我，却让我自责，让我生不如死！
我还剩什么？什么还是我的？白流水拉我的手，慢慢松开，我进了景帅府，哑着嗓子喝道：“来人！司空翊安插在我身边的人都给我出来！”
停了半响，我点头：“不出来是吗！不出来，你们明天都得死！”
也许我的话语，太过阴毒，不下一会儿，跳出十几个黑衣人，单膝跪在我的面前。
我笑了，司空翊倒真舍得下本钱，我道：“不用隐藏在暗处，刚才那两个人，下次再来寻我之时，杀无赦！”
“是！”齐刷刷的肃杀。
我慢慢走回曾经待过的地方，手轻轻径过，景色在树下看书轻念出声。
小小的少年，笑容明媚，阳光，抬眸，对我伸手，“九九，怎么才一会功会，就变成一只花猫！”
“九九，其实不用学什么，有我呢！”
“九九，走来，继续，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九九……我爱你，很小，很小时就爱你，我会等你长大，可是我再也等不到了！”
泪如雨下，我再也没有景色，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一心为了我！
张了张嘴，唤不出声来，我会幸福，会幸福，会和别人幸福，景色你会看见对吗？
蜷卧在树下，望着树叶飘零，从始至终，只要我一个人，哪怕我费尽心思，玩尽手段，只剩我一个人。
哭着，喊着，叫着，有什么用？
我还是一个人！
闭眼埋首腿间，身体被人拥进怀里，老师叹息道：“我教过你，要防天下所有的人的心，你就是不听，现在一看……”
我嘤嘤在老师怀里哭了起来，“为什么，我都没有景色了，我比他们任何人都痛，可他们还恨我！”
老师抚着我头发：“这是人之常情，傻丫头，人生可不就是这样，充满变数，充满劫难。”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很痛，真的很痛！”双手紧紧攥住老师的衣服，“我怕我撑不下去，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不！你有司空翊！”老师捧着我的脸道：“他爱你，你也爱他！你们会幸福下去！真的，相信我！”
相信？我痴痴地笑了，“相信，我怎么能不信呢，在这世上，我没有别人信任了，老师，我被逼到这份上，除了司空翊，怕是也没有相信了吧！”
“南雁鸣说让我幸福，他说会还给我一个景色，景色在哪，老师，为什么你当初要把景色送到我的身边？为什么！”
“为了你的幸福！”老师艰难地说着，“九九，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做最美的新娘！”
“不用了！”我掰开老师的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老师：“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身边最信任的人都能背叛我，你呢！凭什么又让我相信？”
老师错偔，低低笑了，面具下的唇角薄凉非常。
“九九，你长大了，懂得分辨好错了，是的，老师才是，这天下最不可信的一个人。”
我慢慢后退，微笑相对，转身就走，这一切不过是阴谋，我又何必当真？
明天我就要嫁给司空翊，已经铁石心肠的我，嫁给司空翊，我望着空红霞满天黄昏，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姐！”白落花不知何时进来，小心翼翼地叫着，“小姐，老师说，让我陪小姐！”
我抹了一把脸颊，对白落花招了招手，白落花过来，坐在我旁边，“老师让你对我说什么？”
白落花仿佛有些害怕，望了望外面道：“老师说，小姐幸福，我们所有人都幸福，小姐不幸福，我们所有人都不幸福！”
我的心抽搐，所有人都说让我幸福，所有人都一边让我幸福，一边却让我那么难过。
“还说什么了？”我扯着微笑问道：“嫁给司空翊就一定幸福吗？”
“嗯！”白落花重重点头：“老师说，嫁给司空翊，一切都结束了，小姐也不会死了，皇上也不会死了！”
“呵！”我嘲讽地笑了：“司空翊从来都不会死，我嫁不嫁给他，他都不会死！”
白落花摆手，着急起身道：“不是这样子的小姐，我一直以为皇上，也不会死，不过皇上中毒了，和小姐的毒相克，你们彼此是彼此的解药！”
我怔在当场，什么？先前那个假的司空翊体内仿佛也是有毒，为什么司空翊体内也有毒？
“夜弦歌呢？”我一脸惊慌起身。
“夜弦歌在逃之夭夭！”白落花不知所以回道：“白流年受伤，她在替白流年看伤！”
白流年受伤？他在我面前，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重伤？
“谁伤的？”
“老师！”
我踉跄，白落花扶住了我，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老师说，此次不过…是一次教训，没有伤害白流年的性命。”
我心中仿佛有有一丝明了，抓住白落花的手腕，“当初你们，现在的你们，都听谁的？”
白落花一愣，“我都听小姐的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白流水和小姐两个人最亲！”
“北辰皇后何时来大离？”暮青衿不可不知道，所有的事，她能勘破未来，扭转时空，那么我身边所有的事情，她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落花想了想：“好像明天大礼之前，暮青衿生了个小太子！小太子听说被送南夏，萧壹壹看着。”
我沉默了，心中慢慢思量，为何暮青衿能算出来，我会有两个孩子，还是女儿。
现在为了我的女儿，不惜把一两个月大的孩子送到南夏去，难道她就不怕南夏趁机要挟她吗？
为何到现在？我仿佛置身在冰窖中，四处透着凉风，找不到出处。
“景渊恒呢？”我问白落花道：“为何没看见少帅？”
白落花皱着眉头，“少帅一直府上！”白落花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景渊恒的叫唤声：“九九，你找我？”
我望了一眼白落花，白落花神情一紧，小声道，“小姐！少帅刚刚就在院外！”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白落花，不过景渊恒此时找我何事？
我冲着门外道，“哥哥，等我一下，马上出来！”
理了理衣裙，擦了擦脸，开了门，景渊恒伸手牵着我，拉着就走。
我忙道，“怎么了？哥哥？”
景渊恒回眸道，“哥哥，带你去看灯海，哥哥点了二个时辰的灯海！”
我一愣，裂嘴笑开，“好啊，我和哥哥一道去看灯海！”
景渊恒一笑，极其温柔，“好，我们走！”
月如银，似弯刀，一望无际的红灯笼，连成海，景温柔站在灯笼中挥手：“九九，我在这！”
景温柔也来了！我诧异地望着景渊恒，景渊恒揉了揉我的头，“我一直觉得小时候，不管如何都把你带在身边，你现在是不是像景温柔一样从眼里都能看到笑呢！”
“没有的事！”我笑着回道：“我现在很幸福，有哥哥，有姐姐！什么都有！”
景渊恒黯然，“九九，哥哥……”
“哥！”景温柔在他身后大声一叫：“你把九九带来了！”
景渊恒回身失笑，对景温柔道，“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没个人形？”
景温柔吐着舌头回道，“在哥哥面前永远是个小孩子！谢谢哥哥带九九来！”
“你跟我客气什么？”景渊恒宠溺地说道：“有什么话，快和九九说吧！哥哥替你们看着。”
“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