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宫殿外,望着文武百官离去的背影,想不明白为何司空翊会封裴少初为刑部尚书,他明知道他是我的人,还把他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到底是何企图?
还是说,司空翊向我无声挑衅?他就那么放心裴少初会对他忠心耿耿?
司空翊停在我的身侧,低语温柔道:“朝中都是你的势力,这样你就不用害怕朕会害你!”
他这话是何意?他在给我铺路,让我有安全感么?事实若真的只是这样吗?
我伸手想去抓住阳光,缓缓点头,“我明白,你做的终有你的道理!”而我防备你,也终有我的道理。
司空翊面上一喜,拥我入怀:“如此真的是好,九九,我真是高兴!”
我静静地靠在他怀中,胸口生疼,口中血腥翻腾,“哇!”一口鲜血未憋住的吐司空翊一身,他当我接受他一样欣喜,我却入跳进他圈套般心惊。
司空翊一惊,大惊失色,“你怎么了?九九?”
我虚弱的一笑,伸手沾了嘴角的血,怔怔望着鲜血,“没事,旧疾复发,几日便好!”
说完,双眼一黑,耳边全是司空翊的呼喊声,真好,无论真假,起码现在他还是不希望我死,是啊兵权未到手,我死于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醒来时,全身荏弱无力,连抬手都得用尽全身力气。
白流年抱着我,让我斜靠在床上,“你用了幻术?”
我苍白地一笑,“尽瞎说,都说了多少遍了,那是催眠术,不是幻术!”
多久没用我引以为傲的催眠术了,真是忘了,这次用,不过想知道我是不是还备用这个技能而己!
白流年掖了掖被角,“不管什么术,不是说不用了吗?你知道这幻术一用,你必重伤,本来身子就赢弱,这样下去你撑不过八月!”
我苦苦一笑,“颜寒寒去了离渊,今日你便带裴六六离开,让白如花带他回合野!”
“不!”裴六六端着药,哭着道,“小姐,我不走,我走了,你在这后宫可怎么办啊!”
我微笑,“傻孩子,你看你把我的药都撒掉了,成心不让我好了,是吗?”
一声傻孩子,让裴六六哭得不能自己,小时候,我仗着自己是魂穿人士,终认为比他们大,只要他们在我面前唯唯诺诺时,我总唤一声,“傻孩子,我们是平等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白流年伸手接过裴六六的药,转递到我面前,我接下仰头饮下,白流年递过一个糖块,我摇了摇头,“苦,说明我还活着!”苦,说明我还有用处。
裴六六跪到我床沿,哀求道,“小姐,你别赶我走,六六不怕死,真的不怕死!”
我伸手试去他的眼泪,“这么多人中,你年龄最小,也是受伤害最深的!”宫刑,做了太监,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酷呢!
“不!”裴六六打断我的话,“六六自愿进宫受宫刑的,和小姐无关,六六只想护着小姐,护着大家!”
我连苦涩地的笑容都勾勒不出来,抚在他的头上,“你不是说,艾包包是你的人吗?你走后,我让他过来,你且安心地回合野,盖一栋漂亮的竹楼,待周围花草全开花了,我就回去了!”曾经我喜欢天朝海子的诗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现在想来,这个期望,其实是包含了何等绝望。
裴六六抓住我的手,哭着道:“小姐,我知道,六六是最没有用的一个人,但,六六求小姐,让六六待在你身边,不要这么早让六六离开!”
我苦苦一笑,“不,六六是最能干的孩子,你知道我喜欢花草,你去种许多花草,还能种草药,我们正好和夜弦歌做邻居,药材可以卖给夜弦歌换银子,你说好不好?”
裴六六哭着点头,“好,好!”
我轻轻拉他起来,让他坐在我床沿,“你是最不会忤逆我说的话,所以明日就离开,好吗?”
裴六六俯在我的腿上,哭着点头,“好,好,六六听小姐的话,去合野给小姐盖楼,给小姐种花!”
我抚在裴六六头上,他自小跟在我身边,是最胆小单纯的人,可谁又想到,这个胆小单纯一直被我们护着的人儿,一道圣旨下,便知我们逃不掉,逼着自己成熟,咬牙入了宫,尤记他刚被施以宫刑后,我找到他,他笑着对我说,“小姐,我总算能帮到你了,你入宫,我就是你的眼晴,替你看清后宫风吹草动!”刹那间,我只觉欠他良多!
裴六六用一个月时间,游离后宫,掌握住后宫所有的门门道道,也从单纯的人变了处处留心,会算计的人,然,这一下,无非召示着,我护不住他们。
白流年和裴六六走后,司空翊前来,一来随即把我拥在怀中,心有余悸道,“身体不好,就不要随便出宫,暮青衿和秦胤天也回北辰了,宫外若有其他要紧事,你交待下面的人去办便是!”
我甚是乖巧地靠在司空翊怀中,“都做得差不多,没有什么要紧事了,不过倒有一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应了!”
司空翊一喜,拥着我手臂有些颤抖,“你说,朕能做的,一定替你做来!”
我淡淡地说道,“你也知紫宁宫白流水走了,白落花重伤,现下我让裴六六去找味药材,紫宁宫无人,不知我想召你身边的艾包包,你肯不肯?”
司空翊一愣,欣喜道,“自然肯的,只要你喜欢,朕都给的!”
我翘起嘴角,“那今日就让艾包包留下!”
司空翊点头,“这些小事,你就要操心了,有朕呢!”
我点头,打了哈欠,司空翊轻轻把我放下,“困了就休息,朕陪你!”
我拉了拉棉被,虚弱的点点头,“西山兵力布置图,和信印在桌子上,你待会拿去,我想好好睡一觉!”
司空翊黑眸一聚,“你是何意?”
我侧身躺过去,“没有何意,想着,你总说给你所有一切给我,那我亦然,明王成亲,东末王定然来京,西山离京最近,最好调兵遣将!”我若把你后路,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都替你想通了,你可否会良心不安,心软放过我一马?
司空翊伸手连被带我抱在怀中,柔声道,“朕抱着你睡!”
我闭着眼,应了声好,许久,小声的说道,“在小时候,我最讨厌睡觉,那时西彦总会三更半夜爬窗而来,讲故事给我听,却每回都被人抓住,然后扔去抄写史书!”
司空翊良久才回答我道,“若是他不反,朕会留他一命!”
我勾起唇角,继续说道,“在我少年时期有太多无奈,身不由己,我所求不过自由,无论西彦反与不反,你都留他一命好吗?若不行,他若反了,让他去离渊去合野也是行的!”
见司空翊不回我,便又幽幽的说道,“若不行,云霄二十四洲的兵力,我也可以给你!”
司空翊一把掰过我的身体,与他面对面,阴沉着脸,“你非得这样生分吗?若朕不应,你便要拿你手中所有权力来换明王一命吗?”
面对司空翊的质问,我沉默了,司空翊伸手捧着我的脸,“你看看你,病成什么样子,还替十八叔着想,难道你从来不为自己想一想吗?”
我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有啊,现在和你在一起,便是我做出最任性的决择!”不管真假,我现在等稳住司空翊,才能让安全快速地撤离京城。
司空翊双眼一亮,俯身吻在我唇角,辗转厮磨,声音吟哑,“九九,谢谢你,做了这任性的决择!”
我微微叹气,任司空翊去了,也许他内心也在煎熬,喜欢我?需何等勇气,天下何等大不韪。
一病几日,待病好下床之时,挑了身翠绿宫装,写了道懿旨,出了殿门,艾包包就迎了过来道,“姑娘,用些早膳再出宫吧!”
我径自越过艾包包道,“听闻你受过裴六六的恩情?”
艾包包跟在我身侧,边走边回道,“是的,姑娘,所以请姑娘放心,六公公的主子,便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绝无二心!”
我往后宫方向走去,“两二心倒也无妨,明王婚期几日?”
“下月初八!”艾包包道:“颐和公主和裴大人的婚期在这月二十八!”
我骤然停下脚步,猝不及防回望艾包包,“今天几号?”
艾包包忙俯身,躬腰道,“今日二十六!”
我点头,抬脚便走,艾包包在一则小心的问道,“姑娘要做什么,奴才去跑腿!”
我手一挥,“不用,你跟着我就好!”
司空翊让裴少初和韩迦若的婚事办在司空西彦前面是何意?他在等东末王来?还是说他有别得计划?
甩了甩脑袋,不想了,见招拆招吧,至少司空翊现在还得稳定朝局,裴少初在民间的威望,他动裴少初还得惦量一下。
至于叶世安,沈城涯没事,他也不会有事,而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人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