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在丈夫轻哄下,张嘴勉强赏脸吃了一口。
而后……
她表情一变,看向徐有财:“相公,你这鸡蛋羹怎么做的?又香又甜,真的好好吃。”
徐有财面上一喜:“娘子,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炖。”
“相公,我自己来。”
徐有财瞧着婆娘拿着汤勺,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鸡蛋羹,恨不得当场出去给沈暮烟跪下。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她有这门手艺?
“吃了,吃了,我婆娘都吃光了。“徐有财拿着空碗走出来,看向一脸气定神闲的沈暮烟,”暮烟,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
毕竟,是个女子,都不会抗拒美味的甜食。
“暮烟,你好拿不?阿福,你送送人家。“
“不用,徐叔,这点东西,我们还是可以拿的,周婶能吃下东西就好,要是她还想吃什么,你随时让阿福过来找我。“沈暮烟微微一笑说道。
“好说好说,暮烟,暮秋,那你们当心点。“徐有财不停地点头,只要婆娘肯吃东西,那身体就有痊愈的一天。
没花一分钱,满债而归的姐弟们,心情特别好。
一回到家中……
沈暮烟拿起门后的扁担与水桶,才发现,大水缸内已经满了,她扭头看向沈暮秋:“暮秋?水缸内的水?你挑的?“
沈暮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阿姐早上出去了,我闲着没事,就挑了。“
五岁的年纪,正是被全家疼爱的时候,可沈暮秋……
沈暮烟缓缓走到沈暮秋跟前,拉着他双手摊开一看,小小的掌心内,全是被麻绳勒出来的血痕,小心抚摸着:“以后有阿姐在,你不要做这些粗活。“
“阿姐,我不疼。“沈暮秋飞快抽出双手背于身后,小脑袋高高扬起,”只要阿姐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暮秋,再给阿姐一些时间,等阿姐多赚些银子,我就送你上学堂。“沈暮烟抚摸着弟弟的后脑勺,养育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接受高等教育。
“阿姐,我不要上学堂。“沈暮秋面有急色,狠狠摇头,”上学堂要花很多银子,阿姐,我不要你为了我这么辛苦。“
“暮秋,听阿姐说。“沈暮烟很是认真地望着弟弟,”以你现在的体格,下地干活最起码还要等上三年,那三年中,你告诉我,我们靠什么活下去?“
“我……“沈暮秋不知如何作答,现在的他,连一把锄头都扛不动。
“你说你是男子汉,要保护阿姐。所以保护我,最好的方式就是上学堂,让学问成为你的武器,你才能更好的保护我。“
面对阿姐严肃的脸庞,沈暮秋也跟着严肃起来,他重重点头:“阿姐,我知道了,我能上好学堂,也能保护好阿姐。“
沈暮烟揉了揉沈暮烟的头顶:“好了,我们把厨房收拾一下,等下,阿姐去买点面粉与肉来,晚上我们吃阳春面,好吗?“
“面?肉?“光听这两字,沈暮秋都要流口水了,他已经半年没沾过荤腥了。
“别想了,过来烧火。“
“嗯!“
沈暮秋脆生生应了一声,忙跑来开始帮着沈暮烟生火。
忙活了一个时辰,看着厨房内,刷得干净蹭亮的锅碗瓢盆,沈暮烟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总算,有一个厨房样子了。
回屋,拿了些银子,嘱咐弟弟:“暮烟,你看着炉子上的火,我出去买点猪肉跟面粉。“
沈暮烟村里卖肉的杨屠夫家,她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刚巧他刚下集市回来。
“杨叔,我要四斤猪肉。”
杨屠夫楞了一下,不确定问道:“沈家妹子,你说你要多少?”
“四斤猪肉,瘦肉多一点。多少钱?”
杨屠夫一怔,不是说沈家家境贫寒,怎么一夜之间买得起猪肉了?
“杨叔,怎么有疑议吗?”沈暮烟面露不悦。
“没有,你等着,我进屋给你拿肉。”杨屠夫进了屋很快就拿来猪肉让秤上一放,“猪肉县城里一般都是二十文一斤,沈家妹子,看在我们同村的份上,我就收你十八文,你一共给我七十二文。”
“可以!”沈暮烟从手帕里数出七十二文递给杨猎户,瞧见板车下方放着一个木桶随口问,“杨叔,平日里杀猪时候的猪血怎么处理的?”
“猪血这玩意太腥臭,一般不留。”
猪血可是样好东西,他们不懂,那自己就占了便宜。
沈暮烟又掏出五文递给杨屠夫:“杨叔,麻烦明日你杀猪的时候,帮我留一桶猪血。”
“沈家妹子,猪血不值钱,你需要的话,我明儿给你留一桶就是了。”杨屠夫摆摆手憨笑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做饭吧。”
“白给的,我不要。”沈暮烟很固执地把五文钱放在牛车上,她现在只不过占得先机罢了,等日子一长,杨屠夫自然会发现猪血的妙用。
“真是个怪人。”
杨屠夫望着沈暮烟嘀咕一声,一扭头看到隔壁马氏正晃荡过来,脸上堆起笑:“冯大姐,今儿看看要什么呀?”
马氏眼珠子咕噜转了几圈:“我老远就看到沈暮烟在你这儿,她买肉啦?”
杨屠夫点点头:“是呀,一买就是四斤。”
“四斤?”冯大姐愣住了,“她哪里来的钱?”
“那就不知道了。”杨屠夫摇摇头,“冯大姐,今天有新鲜的猪肝,来一块?”
“哎。”冯大姐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沈暮烟怎么会一下子有钱了呢?
拎着四斤猪肉走在路上的沈暮烟,又去村里卖米面的小店,买了二斤面粉,满载而归。
将一根大筒骨焯水后,放入铁锅中炖煮一个时辰,把汤炖又白又稠,然后浇在煮熟的面条上,再撒上一把葱花,奶香的面条上飘着翠绿的葱花,一碗带着肉香又诱人的阳春面就出炉了。
“哧溜。”
沈暮秋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面条,每一根都吸足了骨头汤的鲜甜,入口顺滑地,让他恨不得吞掉舌头。
“阿姐,太好吃了。”
与沈暮秋埋头狂吃不同,沈暮烟轻轻挑起一根面条,往嘴里一送,熟悉的味道,却带着两世的情感,各种滋味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