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斐然一开口，沈暮烟就知道他起疑了。
面上装出坦然自若的模样：“我的厨艺，你可以理解成，绝壁逢生。”
卫斐然听了沈暮烟的话，缓缓一笑，他原本就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只是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让他皮肤黝黑，略显粗糙。
在家中呆了三年，让他皮囊逐渐恢复以往的白皙，一笑间，尽然引来行人不小的惊呼声。
“沈姑娘，当真幽默。”
“日子都这么苦了，再不幽默一些，过不下去。”
两人正说着，就走到一家卖肉的摊位前。
“大叔，你这猪肉怎么卖？”
大汉看起来很憨厚，见来买肉是一位小姑娘，并未没有乱开价：“我瞧姑娘眼生，是第一次来吧？那就给你二十文好了，我平日卖二十二文。”
上次听扬屠夫说，县城里头的猪肉都卖二十文一斤，怎么眼前这位大叔的猪肉，硬生生多出两文？
仿佛是看出沈暮烟面上的疑惑，大汉咧嘴一笑：“我家的猪肉跟别人家不一样，叫“里岔黑猪”，比一般的猪多一对肋骨，瘦肉比较多，肉质还鲜嫩。”
沈暮烟低头看着大汉翻过来的猪肉，的确它的整个皮囊是黑色的，泛着黝黑的光亮。
“我今儿就剩这五斤肉了，姑娘要是全要的话，我再送你一副猪下水，你要是吃得好，再来买？”大汉用秤勾一勾提起猪肉给沈暮烟，“你瞧，正好五斤。”
“那就五斤。”
沈暮烟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卫斐然加上他手底下的五人，迟早要上自家吃饭。
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他们身上赚点钱呢。
买完猪肉。
沈暮烟调头走进一家米面店，店家很热情，给她介绍店中的米面，最后她买了三斤白面，又咬咬牙买了一斤大米。
这个年代，大米可是稀罕物。
一斤，要三十文，比肉都贵。
“沈姑娘，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前头顾辆马车。”卫斐然将手中抱着的十斤面粉轻轻放在沈暮烟脚下，脚步飞快地前往前面租马车的地方。
肉跟面粉都买了，明儿终于可以卖肉包子了，剩下的肉呢，正好得了一副猪下水，她准备把肉剁成肉馅做成香肠，平日里放在菜里加油一炒，别提多香了。
“咣当！”
倏地，前方几米远的饭馆中传来一声巨响，立马将行人吸引过去。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我店内吃霸王餐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说我饭店内的食物是猪食？”
饭馆里头冲出个魁梧大汉，满脸狰狞地盯着地上被打得连连哀嚎的青年男子，双手指挥两边的店小二：“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往死里打。”
“哎呀，哎呀，打就打嘛，不要打脸啊。”那青年男子双手抱着脑袋嘴里还不停嚎叫，“猪食就是猪食，还不让人说。”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怒火一下子从魁梧大汉的头顶窜了出来，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给我打，把他的嘴给我撕烂！”
卫斐然牵着马车缓缓走来，突然间看到饭店门口围了许多人，好似有人在挨揍？
出于正义感，卫斐然连忙从人群里挤了进去，走到魁梧大汉跟前沉声道：“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何必打人呢？”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敢管我家的事儿？”魁梧大汉冲着卫斐然不屑冷哼，“从哪里的回哪儿去，要不然，我连你一块揍！”
“这位大哥，这里距离衙门不过百步路，每隔半柱香的功夫，就有衙役来回巡逻，如果你真把人打出问题来，届时有麻烦的就是你。”
卫斐然见魁梧大汉若有所思的模样乘胜追击道：“倒不如大家平心气和坐下来，将事情讲出去，有什么矛盾当面解决。”
你问他！”
魁梧大汉一挥手，几个店小二立马走开，被打的男子捂住腹部来回打滚：“他一进店里，先是点了一桌子的菜，吃了几口突然站起来说都是猪食，他不吃了，要退菜，你说说，他说得这是人话吗？”
被打得鼻青眼肿的青年人捂着肚子踉跄地站起来，冲着魁梧大汉不服气道：“你做得不好吃，还不让人说了？再说了，我只说退菜，又没说要吃霸王餐，你二话不说就找人揍我，我去衙门告你！”
“你每道菜都戳一口，我要给你退了，我卖给谁去？你这不是吃霸王餐，那是什么？”魁梧大汉被他这话气得差点心梗发作，“有本事你去告，里头的菜还留着呢，我不怕。”
“一码归一码，我可以付你菜钱，但你打人就是不对。”
卫斐然瞧着青年慷慨激昂的模样，他面部肿胀，青一块紫一块，他的样貌却有些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出他是谁。
“好，今儿这顿饭，我就算你一两银子。只要你付钱，我就跟你一笔勾销。”彪悍大汉的本意是不让自己做亏本买卖，只要拿到钱一切好说。
“给就给。”青年哼了两声，双手摸到腰间，可是，他一直挂在腰间的钱袋不见了，“我钱袋呢？我钱袋呢？”
“你装，你再给我装。”魁梧大汉双手环胸，冷眼冷眼地注视着慌忙找钱袋的青年，内心笃定，他就是来吃霸王餐的。
沈暮烟抬头望着渐渐落山的太阳，她将东西吃力地抱起来，从人群中挤到前面走到卫斐然跟前：“你到底走不走？”
“啊，我的钱袋不见了。”卫斐然还未作答，那个青年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转悠一圈最后指向彪悍大汉，“一定是你让店小二偷走了，我进店的时候，还在呢。”
“你……个臭小子，今儿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我也要打死你。”魁梧大汉的脸由红便白，口中叫嚣着，亲自论起拳头往青年面上砸去。
“啊啊啊啊……”青年吓得哇哇大叫，惊慌失措间看到沈暮烟怀中抱着一袋面粉，立马上前抢走，一股脑倒向论拳而来的大汉。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彪悍大汉成个雪白的面人，四周扬起一片面粉，呛得人们捂嘴连连后退，而那个青年居然趁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