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斐然愣怔地看着沈暮烟,看着她眼泪婆娑,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你喊我什么?”
沈暮烟吸吸鼻子,擦掉眼角的泪水,眼眸深深凝视着卫斐然,而后认真地回道:“斐然哥哥!”
卫斐然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两片惨白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你、你是?”
“是我,斐然哥哥,我是婉儿。”沈暮烟说出这句话之时,好不如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对不起,斐然哥哥,怪我瞒你这么久?”
“婉儿?”
卫斐然不相信,紧紧拉着沈暮烟的手:“你打我一下,我这是在人间,还是已经下了地狱,为什么我会见到婉儿,婉儿早已不在人世了。”
“斐然哥哥,婉儿的身躯虽然不在人世,但她的灵魂附身到沈暮烟身上,所以我既是林婉儿又是沈暮烟。”沈暮烟反手紧紧握着卫斐的手,“斐然哥哥,是我不好,是我瞒你那么久,我只不过不想……”
沈暮烟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斐然一把搂住怀中,紧紧抱住,她都能感受到他轻颤的身躯。
“婉儿,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
沈暮烟听到他想要狂喜,却拼命压制的情绪,伸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部:“是,只属于斐然哥哥的婉儿回来了。”
“婉儿!”
卫斐然沙哑喊了一声,一闭眼,泪珠顺势滑落。
“我在!”
沈暮烟拥紧他。
两人就这么紧紧抱在一块,享受着重逢的喜悦。
“不对!”
突然,卫斐然一把将她推开,握着她的肩膀着急地看着她:“你不愿跟我相认,是不是想独自找太子报仇?”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沈暮烟眼眸下垂:“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既然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仇雪恨,我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你了,没想到我回到人世不久,就遇到了你。”
“傻婉儿,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卫斐然现在万分庆幸,自己当初决定留在莫家村与沈暮烟朝夕相处。
“我已经连累了那么多人,我不想再连累你。”沈暮烟抬眸,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卫斐然,“你不是一个人,你底下有那么多将士,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不能跟着我趟这趟浑水,直到我在郊外找到你,你一心想要死,想着死后可以跟我见面,我才觉得,一直以来,我是多么自私,我从来都没有好好听过你的心里话。”
“婉儿,不是的,这个不怪你,都是我不好。”看到沈暮烟一颗颗掉眼泪,卫斐然瞬间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抬起手,用指腹一点点抹去她面上的泪水,“都怪我,是我当时顾虑太多,林家被灭门,其中也有我一半责任。”
“没有,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不听爹娘的话,不听你的话,硬要嫁给太子,爹娘就不会死,林家也不会被灭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沈暮烟瞬间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事情,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中,每当想起的时候,总是隐隐作痛。
“不哭,婉儿,不怪你,林伯父林伯母要是知道你还能重返人间,他们在九泉之下一定会高兴的。”如同小时候,卫斐然将沈暮烟揽在怀中,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沈暮烟紧紧握住他的衣衫,将这三年来所有的懊悔、内疚、自责,在这一刻全都宣泄出来。
卫斐然就这么一直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斐然哥哥,你身上还有伤,你快躺下。”沈暮烟瞧着卫斐然肩头湿了一大块,瞬间脸蛋绯红起来。
“我现在感觉很好。”
直到他的婉儿回来了,就算卫斐然就剩一口气,他也要立马满血复活。
“你听话,你都昏迷了半个月,都快把我们担心死了,所以你现在必须好好养伤。”沈暮烟反手擦掉面上的鼻涕泪水,“你先休息,我去厨房给你熬点粥来。”
“婉儿……”
卫斐然伸手拉住欲要走的沈暮烟,眼中充满不真切:“你真的回来了吗?”
沈暮烟看着他,突然冲着他咧嘴一笑:“对,我回来了,不过你现在要叫我暮烟,毕竟林婉儿这个人,已经从世上消失了。”
“对,是不能叫你婉儿,不然太引人注目了。”卫斐然点点头, 看向沈暮烟,有点羞涩地喊了一声,“暮、暮烟?”
沈暮烟展颜一笑:“斐然哥哥,你脸红了。”
卫斐然被她一说,立马不好意思笑起来。
没错,是他的婉儿。
他的婉儿,总是在他紧张又羞涩的时候,用开玩笑的话语,缓解他的紧张感。
沈暮烟出房门的时候。
院子里头一群人乌泱泱围了上来,纷纷瞪着一双眼,眼中写满想要知道卫斐然情况的迫切需求。
“他已经醒了,我跟他……也坦白了身份,你们要想进去的,一个个进去,别全部进去。”沈暮烟看向几人说道,“我去厨房给他熬粥。”
“暮烟,我跟你一块去。”
戚玖歌自告奋勇,跟上沈暮烟,在抵达厨房之时,还是安耐不住小声问道:“暮烟,怎么样?他什么反应?”
“又惊又喜,还有一点不相信。”沈暮烟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明媚阳光,“原来心里藏着秘密真的会让人很沉重,现在我全说了出来,心里突然轻松的很。”
“那你告诉他了吗?你会找太子报仇?”戚玖歌往前一步,面对面看向沈暮烟问道。
“说了。”
“那他会帮你吗?”
沈暮烟歪头看着一脸紧张的戚玖歌,突然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玖歌,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我估计连皇宫都进不了,怎么找太子报仇?”
戚玖歌忙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啊,我们现在是在清口县,又不是在京城里,我可能就是被之前吓到了,想着万一卫将军见到你回来,意气用事直接杀到东宫,那局面可就没办法收拾了。”
“我不是三年前的我,他不是三年前的他,现在做每一件事情,我都要精打细算。”沈暮烟叹了一声,“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