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说得有道理。
沈暮烟叹了一气，对着站在门口的沈妮招招手：“妮子，到暮烟姐姐这里来。”
沈妮犹豫一下，还是走了上来怯生生喊了一声：“暮烟姐姐……”
沈暮烟蹲下身，平视沈妮问道：“妮子，爹爹回来，你高兴吗？”
沈妮怔怔地看着沈暮烟，半响摇摇头，但又点点头。
“妮子，你这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沈暮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温柔一些，“没关系，这里是暮烟姐姐的家，有话就大胆的说出来，别害怕。”
沈妮顿了顿，用软糯糯的声音回道：“我怕爹爹又把我卖掉，可爹爹回来，娘就开心，娘以前总是在家翘首期待爹爹回家。”
沈妮的懂事，听得沈暮烟心中很是酸楚，一下子将她揽在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妮子，暮烟姐姐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爹爹以后不会再把你卖掉的，而且他会一直留在家中，陪着你跟你娘的。”
沈妮眼中有些不信：“爹爹说，家里什么都没有，还不如他在外面喝花酒呢。”
沈暮烟现在无比庆幸真沈卫死了，抬手摸了摸沈妮的脑袋：“不会的，你爹爹在牢中吃了很多苦，他要是再敢作恶，他就又要被抓取吃苦了。”
“真的吗？”
沈暮烟点点头很肯定道：“真的。”
这下，沈妮的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点笑容：“那太好了，这样的话，娘就不会在半夜偷偷抹眼泪了。”
一个沈妮。
一个沈暮秋。
明明自己都是个孩子，却总是再为别人着想，懂事的让人心疼。
沈卫的归来。
让今晚的饭桌上有了一丝不一样。
尤其沈卫换上经过梳洗整理后，明明是跟沈卫一模一样的脸，却因为出身不同，骨子里自带的气质不同，到让他身出几分儒雅书生的味道。
几人刚入座，曹氏就条件反射按照以往的习惯，端来烫好的酒跟酒杯，给他斟酒。
但不凑巧，现在的沈卫压根滴酒不沾。
曹氏倒满酒，对上沈卫眨巴眨巴的眼，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哎呀，我……”
“这什么酒？你个婆娘，拿这种酒糊弄我？”好在沈卫反应快，低头闻闻酒杯嫌弃道，“快拿走！”
曹氏忙回神，将酒杯与酒壶彻掉：“好好，我马上拿走。”
沈暮烟看到曹氏那胆怯又卑微的样子，要让曹氏改掉这个毛病，估计还有一段时间呢。
“咳咳，上次喝酒误事，所以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一滴酒都不沾了。”沈卫宣布完，筷子一挥，“都动筷子，吃饭，吃饭。”
饭桌上大家都默默无语，安静的吃饭。
沈卫在牢中每天吃得很差，如今回到家中，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感动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他伸出筷子刚要夹菜，却不小心与沈妮的筷子碰在一起，只见沈妮条件反射一下子站起来，右手没拿稳，手中的碗“哐当”一声倒扣在地上。
顿时，她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停的发抖。
“沈卫不要打妮子，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女儿。”曹氏也是条件反射一样，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冲着沈卫哀求道。
而作为当事人的沈卫震惊了，原主到底是怎么对待妻女的，怎么会把妻女吓成这副模样，立马他在内心将原主咒骂千万遍。
卫斐然刚要起身，就被沈暮烟按住，见他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忙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里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我们作为外人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卫斐然点点头，觉得沈暮烟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安静地在一旁围观，要是沈卫做出出格的举动，自己便立马上前揍趴他。
曹氏说完话，就后悔了。
对方不是沈卫，她却把他当成了沈卫，这样一来，不是造成他的困扰了吗？
顿时，她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如何解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大家都愣住了，齐齐看向正在扇自己巴掌的沈卫。
“哎，我就不是个东西。”
沈暮烟扣住碗筷，这货要干啥？
沈卫觉得不解气，欲要抬手再扇自己，不料曹氏猛然间抓住他的手，他一愣，四目相对间，感觉有一种爱情的火光在闪烁。
“别、别打自己了，你刚从衙门地牢出来，身体满是伤的，你要是把自己打出问题来，我、还要花精力照顾你呢。”曹氏很是斟酌后，才讲出了这番话来。
“孩子她娘。”
沈卫心领神会，一反手握住曹氏的右手，目光闪闪道：“我跟你发誓，我以后一定不会打你，也不会打妮子，更不会把妮子卖掉，以前是我混蛋， 是我不成材，但经过牢门地牢一遭，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想通了，以后我跟你带着妮子好好过踏实日子，我再也不出去吃喝嫖赌了。”
听着他的话，曹氏眼眶有些微红，她多么希望，这番话是真正沈卫说的。
“孩子她娘？”沈卫有些紧张地看着曹氏，瞧见她的眼神看向自己，那眼神似乎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一个人。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曹氏是在思念她的丈夫。
“哦，我没事！”
曹氏低头快速擦掉面上的泪水，冲着沈卫笑笑：“我相信你，希望你这次绝对不是嘴上说说。”
“当然，我保证！”沈卫很严肃地竖起三根手指，视线落到还是一脸很害怕的沈妮，虽然他活了三十年，还是一个光棍，如今要扮演丈夫与父亲，心里很慌，但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妮子？来爹这里来？”沈卫对着沈妮伸出了手。
沈妮身躯一抖，有些害怕地看向曹氏。
曹氏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妮子别怕，他是爹爹，他不会伤害你的。”
在内心深处渴望得到父爱的沈妮，最终还是勇敢地踏出了那一步，一点点走到沈卫跟前，可她的记忆里，并未有跟父亲相处的经验。
一时间，她便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来，妮子，我们吃饭。”
倒是沈卫很上道，弯腰将沈妮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肴：“妮子想吃那个，爹爹喂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