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维抽出信纸,眼睛稍微扫了几下就对信上的内容了然于心。
这是一封典型的国王议会体书信,上面充斥着华而不实内容空洞的古代贵族用语。
“这封信是寄给前任国王的。”
由于收件人写的只是‘卢占廷之王’,所以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分辨出这封信到底是寄给谁的。
“内容呢?”拜瑞斯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要求卢占廷国王对境内的法师塔施加压力,让他们对国王议会做出低头让步举措的书信。”西维抬起头,脸上带着微妙的表情。
这下子国王议会的小动作差不多算是人赃俱获了。
“据我所知,卢占廷的国王并没有做出压迫国内法师塔的行为。”
尼禄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来到卢占廷之前看的一些关于这个国家的资料,其中没有和这件事相关的信息——一个国家的最高执政者与法师塔不合这种事怎么看都算大新闻,要是真发生了绝对会被列入需要注意的事项里。
“所以他才被‘撤换’了呗。”
纱奈莉雅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
“这么说来,我叔父因为在政变的时候,法师塔采取了中立的态度,所以在继位后也没有和法师塔决裂……难道说就因为这样,所以他也遭到了清洗吗?”
拜瑞斯惊怒交加地问道。
“这还真说不定,”纱奈莉雅唯恐天下不乱地嗤嗤笑道:“就算你们是公国的王,在国王议会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看来,你们也和平民没什么两样。”
西维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拜瑞斯,摇了摇头:“不,老实说这不太可能。”
拜瑞斯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一点,看向西维眼中带着些许希冀:“那个……艾德里克先生您的意思呢?”
“国王议会并不是万能的,他们本身在卢占廷的资源也有限,能够支持你叔父进行一次政变就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做出连续两次相似的行动。”西维抖了抖信纸分析道:“否则他们也不会寄信来要求你父亲做这种事,只要发动一下他们在卢占廷内的势力就能做到相同的事。另外,就算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在你叔父死了以后,他们打算让谁继位?你么。”
西维说到这里,尼禄他们才恍然醒悟——说起来卢占廷现在的正统皇室血脉除了刚刚被干掉的那个国王尚未成年的女儿之外,就只有拜瑞斯一个了。
“这么说确实有些不对劲。”尼禄摸了摸鼻子,思考了半天,但觉得还是毫无头绪,便有些气馁地说道:“唉,这种事果然不适合我……老实说我宁愿去和一群荒原食人魔决斗都不想参与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里来。”
听到他自暴自弃的话,纱奈莉雅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不要继续作为无谓的思考了,我们直接去‘那位国王’所在之处,让它亲口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西维思忖了些许时间,目光在眼前一副巨大的油画上停留了片刻就开口说道。
拜瑞斯马上一马当先地走出了房间,西维一行人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路上自然碰到了巡逻的卫兵,不过城堡里的卫兵都认识拜瑞斯,拜瑞斯在问出国王的确在书房这件事后,就朝着目的地前进。
另外一路上碰到了卫兵也全让他截留在了身边。
这不仅是为了给自己造势,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去给那个冒牌国王报信。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拜瑞斯在城堡里的名望还是很不错的,几乎所有的卫兵都同意了他的话,乖乖巧巧地跟在了一行人身后。
城堡虽然十分巨大,但卧室和书房的距离却不远,没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书房那扇双开红木大门外。
拜瑞斯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西维一行人,鼓起勇气上前敲了敲门:“叔父,是我拜瑞斯,有点事我需要和你谈谈。”
但是里面并没有回应。
就在拜瑞斯打算重复一遍的时候,西维却阻止了他。
“不用敲门了,让守卫们把门砸开吧。”
“什么?!可是……”
拜瑞斯十分惊讶,但见到西维脸上的表情并非开玩笑后,便向身后那群卫兵们下达了命令。
一开始卫兵们也面面相觑,都不敢动手,不过在拜瑞斯声明他会负全部责任后,卫兵们还是动手砸开了大门。
但里面的景象却让除了西维之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国王趴倒在书桌上,已经没有了声息……
“这是怎么回事?!”尼禄惊讶地问道:“这家伙畏罪……咳咳,怎么逝世了?”
显然他一开始想说的是畏罪自杀,但被西维淡淡地瞟了一眼后就果断改口了。
纱奈莉雅走上前去,想要检查一下尸体,但却被卫兵们拦住了。
“放她过来,我们需要知道叔父的死因。”拜瑞斯厉声说道:“比起那些连我父亲的死因都搞不清楚的靠不住的蹩脚医生,这位更值得信任!”
卫兵们对视了一眼,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纱奈莉雅前去检视国王的尸体。
半晌,她突然抬头对西维他们说道:“这是一具普.通.人.类的尸体。”
卫兵们一齐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么。
不过因为纱奈莉雅在普通人类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所以尼禄和拜瑞斯却明白了,这个尸体恐怕就是仿生妖金蝉脱壳的把戏——虽然这两位都不知道金蝉脱壳是个什么鬼。
“啧,动作太快了……还是说我们来到这里的消息被它知道了?”尼禄皱起眉头。
拜瑞斯更是有些心神不宁,天知道那玩意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是后者,有人通风报信了。”
西维轻声说道。
随后他抽出身边一个卫兵挂在腰间的警戒佩剑。
因为动作突然,其他卫兵们几乎都下意识地拔剑对准了西维。
但西维恍若未觉地走到了墙壁边,然后将手上的佩剑狠狠刺入墙上的一副油画里。
尖锐刺耳的惨叫声让房间里所有人的耳朵都感到了剧痛,随后不知道是油墨还是血液的暗色液体从被剑刺中的地方喷了出来,而油画本身的颜色也开始消退了起来。
“那是什么?!”拜瑞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画精,一种神奇生物。”西维拔出长剑,淡然说道:“它们能够自由进出画技造诣达到一定等级的画中,给对方报信的就是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