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干掉了安杜鲁达尔的那个人类小家伙？”

一个穿着类似夹克般黑色皮衣，脸孔意外俊朗的中年人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西维。

这里是曙光的梦境。

作为新生没多久的炼金生命，曙光虽然有西维灌输的知识，但对于世界的认知并不多。

在穿过了糖鲁卡和棉花糖构成的森林，趟过了牛奶与果汁混合而成的河流，跨越蛋糕与奶油堆积而成的山脉后，西维才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深处，也是曙光尚未被外界染上颜色的心灵写照之处。

而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就是这个化身为中年男子的梦境之主，哈什洛维奇奥。

“没错，你打算为他报仇么？”

西维毫无惧意地凝视着对方，小心警惕着对方的行动。

“报仇？弱者被强者杀死这是深渊的铁律，我没有兴趣去改正这一定律。”

梦境之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更何况我早就看安杜鲁达尔那个投机倒把的家伙不顺眼了。”

“哦？那么你袭击我的原因就只是为了除掉我这个深渊军的大患，给你们的侵略行径拔掉一颗钉子么？”

虽然在后世的传说里，梦境之主并不是那种扩张欲`望极强的魔王，但传言并不能作为证据——更何况如果真的对主物质位面没有欲求的话，他又怎么会离开深渊？和另外几个魔王一样不参与侵略，呆在深渊继续作威作福不是更好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西维觉得自己豁出去，试着在这个梦境世界里重创对方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只要能救出曙光，之后的一切也已经安排好了，就算自己死去也无所谓，用自己残破的生命换到重创深渊一方强者也确实不算亏本。

“深渊军么……”

梦境之主出神地望向了空无一物的天空，半晌他才摇了摇头。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老实说，我对于深渊的侵略并没有什么兴趣……或者说，现在的我对于侵略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的话令西维皱起了眉头。

妈蛋，你特么在逗我？打了半天才说自己没兴趣？

“你真的以为我是笨蛋吗？既然对于战争没兴趣的话，那干嘛要来袭击我？”

除了为恐怖之主安杜鲁达尔报仇，以及为了让深渊军的大决战更加顺利之外，西维觉得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对方专程来袭击自己的理由了。

“你知道吗？就算我身处深渊，我的能力依旧可以让我侵入主物质位面普通人的梦境。”

不知为何，梦境之主开始说起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话来。

西维眯起眼睛，心里涌起些许困惑，但没有打断对方。

“作为梦魇魔，我的力量来源本身就是普通人的噩梦。不知何时开始，在梦里观察普通人面对那些恐怖而露出的表情也成了我的乐趣之一——当然，和安杜鲁达尔那种纯粹以负面情绪为食的家伙不同，对我而言，这只是调剂自己生活的一种乐趣。”

“有一天，我入侵了一个人类女孩的梦境，并将她的美梦变成了噩梦。”

化身中年男子的哈什洛维奇奥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但是她却没有被我所制造出来的梦魇给吓到，反而在混乱的梦境中找到了我。”

直到现在，哈什洛维奇奥依旧记得那天那个人类少女在找到自己之后，一脸兴奋地拉起自己的手，对自己这个噩梦的始作俑者笑着说出‘你也是噩梦的同伴吗？我们一起逃跑吧~’这样的话语和那灿烂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她小时候被亡灵法师绑架，做过试验素材，虽然后来被帝剑骑士救了出来，但身体也已经被诅咒破坏，别说跑，就连自己坐起来都难。”

“人类真是很奇妙的生物……明明身陷绝望，但却依然能够用乐观的态度仰望着世界上的一切。”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前往她的梦境，然后通过梦境给她见识深渊里各种有趣的地方与事物。”

“但是我毕竟身处深渊，无法在现实中帮助她什么，甚至连她在现实中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

听到这里，西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静静地聆听着。

而哈什洛维奇奥也继续讲述着自己过去的故事。

“然而直到有一天，我却突然没办法感知到她的梦境了。不过这并不奇怪，在前几天，她就对我说过要去什么焚烬法会拔除身上的诅咒。那种地方一般都会有隔绝精神探查的结界，就算是我的精神力也没办法在穿越过一个世界后，还能钻入那种结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但不知为何，以前浑浑噩噩就能度过的一天，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却显得无比漫长。因此当安杜鲁达尔找到我，说要攻占主物质位面的时候，我就觉得是时候了。我要去见见她。”

听到焚烬法会这根搅屎棍的名字后，西维就有些明白结局了，但他还是问道：“那你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不过找到的是她的坟墓，而且里面并没有她的尸体。”

哈什洛维奇奥终于回过头，看着西维：“我觉得她可能是变成了某只嵌合兽，那玩意数量虽然多，但精神强度堪忧，我们在进军的时候一个精神殉爆就死了一大片，我自然也没办法找到她到底是哪只了。”

虽然梦境之主这话说的很平静，但西维却感觉到梦境有些晃动了起来，想来是这位魔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造成的。

“本来我倒还有毁灭那个该死的宗教的目的，但在我动手之前，那玩意却已经被人类联军给连根拔起了……老实说，那个时候我都想调头回深渊了。然后我的老伙计，瘟疫之主却带来了一个让我能够留在这个世界的消息，你知道是什么吗？”

西维果断摇了摇头。

哈什洛维奇奥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它说‘我发现了一个可以打开灵魂疆域大门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