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那小子不过就是有一点小鸡贼，其他方面没得挑，之前他就一直嚷嚷着自己一个人学没有什么意思，现在来了个陪读，想必他一定是高兴的了。

学着学着，那李崇晦就抬眼看向了程怀亮，等程怀亮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赶紧低下了自己的小脑袋，又装作学习的样子不去看他。

程怀亮只觉得有趣，二人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最后大的小的一起笑出了声音来。

“叔叔为何一直看我？”

“是你先看我的吧，小家伙！说说吧，是不是对我充满了好奇？！”程怀亮就知道，一般在那些人家里面长大的孩子，多半都是对他们老程家的人好奇的。

况且现在程怀亮在朝廷上也算是出尽了风头的，肯定那些人回到家里以后，提起他们老程家的频率就更加的高了。

李崇晦没想到自己的心事被猜中，就此收了课本，工工整整的坐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程怀亮。

“为何有些人一直叫你杂碎？”

“想必是你父亲一直叫我杂碎吧！”程怀亮的这句话一出来，李崇晦就用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偷笑。

程怀亮果真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聪明的很，只要是一个眼神，这个人就知道你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东西。

李崇晦乖乖的点点头，没想到这人还没有生气。

怎么说呢，但凡是知道他和他爹的，就没有人不叫他们杂碎的。

以前程怀亮也是在京城里面出了名的小浪子，什么坏事都做过，经常都是程咬金随在他的屁股后面收拾摊子。

程咬金年轻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程怀亮呢，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些，一天到晚的喝花酒，还动不动的就去和别人打架。

现在有的时候提起来这些事情，老程都是臊臊的一笑，不愿意去细讲。

“八成是因为叔叔您有些太坏了吧，所以那些人才这么叫你的，不过依我看，他们之所以这样称呼你，不是因为要骂你，而是在变相了的夸你，其实说白了，这词已经是你们程家的代名词了，因为你们家的人实在是太聪明了，所以每次提前想到了别人想要做的事情，由此，就有人叫你们这个称呼了！”李崇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程怀亮倒也喜欢这小子说话，很中听，也很可观，他没有在讨好程怀亮的意思，也没有要贬低程怀亮，就像是在说一个事实。

相比而言，他现在更喜欢李崇晦了。

“你觉得你的老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程怀亮想了一下，问了这个问题。

可能这个问题对于像李崇晦这个年纪的孩童而言，有些太难了，但这小子一点在怕的意思都没有。

“我爹是个狡诈的人，但同时，也是个人品没得说的人。”

这个评价，倒是让程怀亮有了继续往下听的兴趣，没想到李孝恭自己不怎么样，生的儿子会说话得很。

“给我代课的先生，一直以来都说要小心提防着我的父亲，说不准哪一天他要是什么事情没有做对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我父亲讨厌踢开了，所以，自那以后我也观察过我的父亲，确实如此。”李崇晦说道。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爹爹，对我是没有话说的，对哥哥们更是没有话说，所以，在我的眼里，纵然别人再怎么说他不好，他仍旧是高大威猛的。”

想到这里，他竟然都红了眼眶，一想到今日爹爹在送自己来这里的时候，一路上不说话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面酸酸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程怀亮也可以理解这样的心情，就像是程咬金一样，别人都说他是个莽夫，一天到晚的除了说脏话，打打杀杀的，什么都不会。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父亲为了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得到今天的这样的成就，多少次都差点死在战场上了，要不是心中的那份信念的话，根本不会坚持到现在。

更何况，别人都已经这么说他了，他却还是我行我素，自己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这一点，程怀亮最为佩服。

“小子，没想到我们俩这么聊得来。”

“您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程怀亮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也同时为那个李治捏了一把汗，不知道那小胖子日后能不能和这李崇晦相处得好。

晚上一起回去的时候，李崇晦一直都默默的跟在程怀亮的旁边，小手被他紧紧的拉着。

斐行俭早就在崔家门口等着他了，就等着喝两杯了，这都多久没有喝酒了，甚是想念。

见到李崇晦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亮了一下，然后对程怀亮说：“这就是那贼人的儿子？”

“你可就是斐行俭，斐爷爷？”李崇晦眨着眼睛，抬头问斐行俭。

听得那声“爷爷”以后，斐行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好像是不跳了一样，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么老吗？

程怀亮的脸都笑酸了，今天一天的乐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你这泼孩儿，该叫我什么，难道你父亲没有教你吗？”斐行俭生气的说道，不知道这李孝恭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孩子的，怎得连人都叫不准。

“斐爷爷，论辈分，您就该是我的爷爷了啊！”

程怀亮也跟着点头，他都叫叔叔了，不可能这李崇晦也和他是同辈的吧！

斐行俭一时间也没了话说，想到这杂碎还跟着一.asxs.头，他现在心里面就气得慌。

于是，便什么都没有说，自顾自的先踏进了崔家的门。

崔家的崔颖现在就站在房门口，看见斐行俭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以后，有点不高兴。

“我说斐大人，这里好歹也是我崔家，你一个外姓人，每每进来还不打招呼，是不是有些欠妥当？”崔颖的话也很直接，这和她那清秀的脸一点都不符。

斐行俭本就对这崔颖的好感不差，现在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倒是淡然的很。

“对不住了，崔家娘子，我想着那杂碎就跟在我后面，该是也不用给你们一一请安了。”斐行俭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