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送礼的清单摆在程怀亮面前。
程怀亮简单的看了一眼,这是朝堂上的御史言官们收礼的清单。
说的再清楚一点,就是和门阀氏族有关系的御史言官们收礼的清单,最值得注意的是,送礼的人……路东衍。
御史言官们很心满意足的收下路东衍的礼物,也很顺理成章的与吐蕃使节吃喝玩乐,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收礼的人很清楚,送礼的人目的性很强。
交朋友,不需要交心。
两个人别管见没见过,只要找个中间人,送上一大马车的重礼,不认识的人也会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甚至是高声嚷嚷着,必须斩鸡头烧黄纸,桃园三结义拜把子……
看着礼单,程怀亮很明白,路东衍在长安城里没少走动啊,几乎大半数和门阀氏族有关系的御史言官,都送了重礼。
从老李拿出来的内部材料看,似乎路东衍还给大唐的官员定了一个他内心的评价,送礼都有轻有重的,至少清单上的送礼数量是从多到少排列的。
吐蕃人没多少钱,可要是和大唐有冲突了,万一一个收礼的人传递出来消息……那可就是无价的,所以现在勒紧裤腰带,多撒网还是最理想的选择。
讲道理,一旦两国开战,谁都不希望自己输,至少天生自负无比的吐蕃大相禄东赞就是不希望自己输得。
所以,临行前,禄东赞多次强调,一定要送重礼,大唐的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
看着上面十几个名字,程怀亮相信,路东衍想收买的人,绝对不是纸上出现的这些。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勋贵们,应该都收到了路东衍的大礼。
程怀亮那眼神瞄了一眼长孙无忌,“长孙伯伯,这路东衍可曾给您送礼?”
长孙无忌恶狠狠的瞪了程怀亮一眼,你他娘的傻叉不?老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路东衍怎么可能不给老夫送礼?
当大唐皇帝李世民的面,长孙无忌老脸一红,“送了……两大车……”
“他们穷的就差没当裤衩子了,居然还有这么多钱贿赂大唐官员……”程怀亮笑起来给长孙无忌的感觉很不好……
“陛下,臣自认为最近在长安城内风头正盛……这犊子怎么不给臣送礼啊?这不是典型的瞧不起臣吗?”程怀亮说完就开始撸胳膊,“陛下,请准许臣去讨个说法……瞧不起我没关系,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我爹啊……怎么说我爹也是卢国公……”
啊?
老李和长孙无忌被程怀亮的话惊呆了,原本以为程怀亮能说一些有建设性的话,谁他娘的知道,这货居然挑理了,就因为路东衍不给他送礼,这礼挑的还理直气壮的。
“咳咳……”长孙无忌假意的咳嗽一声,“怀亮啊……”
“陛下,这事儿臣必须去要个说法啊……不能让人瞧不起臣,臣是大唐的忠臣,臣是陛下您的贴身小棉袄啊……瞧不起臣也就是瞧不起陛下啊……瞧不起陛下就是瞧不起咱大唐啊……必须得去讨个说法……凭啥不给臣送礼?”程怀亮再次胡搅蛮缠起来。
老李黑着脸,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程怀亮,“你给老子闭嘴……”
一瞬间,程怀亮不做声了。
“程爱卿,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呢?”老李努力的平复心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直接一脚踹死这混蛋……
“陛下,送礼这种事一直是很高端的事情,一个送礼的一个收礼的,这就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既然死皮赖脸的把礼物送上门当然没有不收的道理……”说完,程怀亮又一次咬牙切齿,愤恨不平,“陛下,咱们大唐之人向来将就的就是礼仪,礼仪是啥?那就是礼尚往来啊……路东衍这事情做的不地道啊,臣把他接出鸿胪寺安置在了民宅,臣有让他见识了一下贞观雷的威力……臣还一对一的单独负责接待他……他居然不给臣送礼?这就是典型的见利忘义啊……不行……陛下,臣还是觉得要登门拜访一下,不为其他,就问问路东衍凭啥不给臣送礼?”
“在哔哔,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一只鞋子带着浓浓的臭味,直接飞向程怀亮……“给朕……说人话……”
“好吧……”程怀亮最清楚啥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陛下,臣听说吐蕃五万大军驻扎在洮州城外五十里,这件事可曾属实?”
“洮州大都督段瓒亲自上奏……当属实……”
“陛下,您发达了……啧啧啧……”程怀亮看着礼物上的清单。
“此话怎讲?”
“陛下,您看啊……这上面的人几乎都是门阀氏族的人,不用想啊……秘密抓捕严加审讯……没罪也得给他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长孙无忌听闻脸色更加难看了,心里不断怒吼:老子也是门阀……老子也是门阀……你这么赤果果制造冤假错案真的好吗?
“我呸……”老李几乎用颤抖手指指着程怀亮,“你这是陷朕与不仁不义之地……”
“陛下,冤假错案什么的让李君献李大将军去做就好了……要不然您让我爹和尉迟叔叔去做,保证那罪名安的死死的……然后……重要的是然后……”程怀亮嘴角微微扬起,“必须抄家啊……必须当着路东衍的面抄家啊……通敌卖国啊……诛九族的大罪啊……到时候所有矛头都对准了路东衍……陛下可以借此机会全国性的控制吐蕃的商队,禁止边境与吐蕃通商……至于那五万军队……能怎么样?长安城内没有消息传出去……他敢轻举妄动吗?再说了,这来来回回的从长安城到洮州,八百里加急还得七天呢……七天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长孙无忌看了看老李,老李又看了看长孙无忌,两个人同时觉得:要论心黑……程家的杂碎才是最黑心的……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到底让谁去抓捕呢?
“程爱卿,这份清单可是署名的人主动交出来的……”老李犯难了,人家清单都交出来了,就表示收下的礼物已经充公了……怎么还能再去治罪,再者说,那都是门阀氏族的人,也不能一下子全都咔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