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蔻蔻在苏三功力加持之下有如神助,手中树枝带起的阵阵罡风逼得院落再无一人敢进。
听门外传来一声兔牙妹的厉喝。
“放箭!”
苏三紧拧眉头,林蔻蔻只觉身子一沉,再没了刚才那一身神力,又看石头攥着外套,运气相迫漫天银光,箭头水银泻地一般落在院子里,似是杂草丛生的灌木。
“孙从文你怎么还没来……”
苏三暗骂一句。
“我可是撑不下去了。”
再强壮的人,三十六个小时没睡觉也会觉得疲惫,何况是飙了一圈车又来十六小时的正常出工,还得照顾一圈长公主,晚上最后落大街上和一群匪徒械斗。
这不是苏石头想要的“平静的生活”啊。
他想着,这种日子是不是还得持续很久很久。
他怀里的她也想着,感受到苏三渐渐气短,渐渐变得绵软无力的手臂。
“石头……”
她察觉到了。
苏三用喉头抵着林蔻蔻的脑袋,以骨传声轻轻说道:“别说话。他们看不见我们在哪儿。你要说话,就知道了。”
林蔻蔻:“嗯……"
放矢三轮,整个废弃的庭院像是让钢铁的箭矢洗过一次地,唯独苏三站定方圆三米内,是风平浪静。
苏三感觉眼皮打架,眼睛里传来莫名酸胀的刺激,又痒又涩,心脏跳得极快,冬日里运动过后,浑身透着热气,停下来更是难受,渐渐汗水粘着单薄的衬衫,有彻骨的寒风,像是兽,要叼走他身上的肉。
“你在发抖,三哥……”林蔻蔻害怕了,她哪里想得到死亡离他们如此地近。
苏三只觉两腿打颤,刚才还能提起一口真气,可如今就像是灌了铅,如果自己一个人两腿一蹬勉强还能用蛮力逃走,要带上林蔻蔻是千难万难。
“你能跑吗?”苏三攥紧了手里的小瓶子。
“还想着跑呢?”徐思娇从门后探出了脑袋,看着院落里十来具尸体,都是刚才让苏三林蔻蔻伤了,行动不便,被她下令射死的同伴。可这魔女一点儿也不心疼,更没有惋惜的意思。
苏三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女管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
“你……”
苏三摇晃着手里的瓶子。
“能不能放了她。"
徐思娇咧嘴笑道:“苏大公子,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般人,若说出身草莽,一身武艺却精细得很,刚才你推拿着这姑娘的大龙脊椎,纳气化劲却毫无走气冲突,百搭的功法可不常有,甚至不可能有,如果有,那就是天下人人都能学得的盖世神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功夫在,我便真是不敢动你,你大可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跑来盛京搅这趟浑水,也太过不识趣咯。”
“不知道。"苏三相当光棍。
“不乐意说?虽然我不晓得你是哪家人,但是这五毒的小辈,死一两个也没关系呀。”徐思娇看上了苏三的身手,她想,若这神奇的行气之法,能用在老板的私军上,那是多好的一件事。
此时此刻,孙从文正在赶来的路上。
要说他为什么这么迟。
因为某夏邦非法公民,徐苍武正从雅居别墅群的保卫室里出来,他隐姓埋名当了半个月看门大爷,出门买夜宵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孙从文的巡逻车队,两人一见面二话不说正在激烈开片中,五哥送的那柄杖剑碎成六段,孙从文佩刀也基本报废,两人索性换了板砖在北二环的黑巷子里斗得天翻地覆。
而苏三这头,是真的大事不妙。
在连续三十六个小时以上的修仙之后,他要脱力了。
苏三服软了:“东西给你,放她走吧。”
徐思娇:“你的命都是我的,还想谈条件?这人,可是林蔻蔻?”
苏三暗道不好。
“看表情,应该是了。”徐思娇一点点拉进距离,对苏三的身手极为忌惮:“五毒钦点的掌门人唷,说起来,前阵子新闻怎么报的?死于苏三大侠之手?哦不,苏三通缉犯之手。结果看来……是缠上你咯?掌门也不想当,看打扮现在还给某家小姐做着婢女?”
“你想要什么?”苏三问。
“和我回罗刹吧,等我找到老板,咱们回去招兵买马,比起伊万,你的身手和马术都算个好教头,自然能练出好兵,我们商量如何翻了这天,改了这朝,岂不快哉?”徐思娇的建议相当艹蛋。
“你不怕我逃回来?”苏三问。
“别想拖延时间,我自有办法,如果你是想威胁我,我也可以砍了这丫头的腿脚,削成人棍,留她一命好好来威胁你。”徐思娇的言语中透着恶毒。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居然能坏到这个程度。”苏三叹了口气:“我娘果然说的没错。”
“伯母怎么说的?”徐思娇扮相乖巧,装模作样地问着:“说来听听?”
苏三:“她讲,‘叉烧,你要记住娘的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想来我到了东依,遇见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可嘴里能信的话,却没有几句。”
季大掌柜欺他让人敲傻了脑袋,当做廉价劳动力使唤。
小满天天唠着石头老好人的脾性,有便宜就得占。
蔻蔻以前权当自己是个树洞,什么负能量都往这头灌,年纪小,苏三也不去计较。
不提眼前思娇管事,凤阳公主那不切实际的言行也让苏三这认真的人,干不了认真的事。
徐思娇:“哈哈哈哈哈,最毒妇人心。你可长点记性。”
苏三比着手中小瓶。
“这东西真那么重要?”
徐思娇:“哎,不过一单证据,你要是交给六扇门,我们也只是多了几万两银子的车马旅费,改姓换名,商标注册,我可不想花这冤枉钱,你可晓得几万两,能买多少人命?躺在你脚边的,也不过百两出头,要知道,东依夏邦可是个贫富差距巨大的国家,一点点钱就可以买到一两个家庭十来年的开支。孩子的学费,妈妈的工作岗位,还有父亲的命。”
“得了吧。拿去。让蔻蔻走吧,你可以废了我的琵琶骨,跟你到罗刹之后,我能治好自己。”苏三将瓶子扔过去,叫徐思娇稳稳接住,又砸了个粉碎,酒精香氛快速挥发在空气中,证据一点儿不剩。
徐思娇脸色一变:“给我射死他们!”
身后齐齐亮出十来口重弩。苏三一惊:“你居然不守信用。”
徐思娇笑道:“对呀!因为我坏呀!做坏人!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如果坏人不坏,那还要好人干嘛?如果说杀你全家最后心软了,还算什么坏人?”
苏三将蔻蔻拉到身后,而林蔻蔻则是捂着脸,不敢去看苏三,她懊恼极了,如果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强要跟来,如果不是她一时失了智一样觉着“这样很浪漫”。
如果不是她突然想到,若有能和三哥同生共死的机会……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呢?
现在看来,三哥那孱弱无力的内息和渐渐颓下去的肩与臂,仿佛都在说。
他们没什么同生的机会。只可能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