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雯雯上楼寻不到傅长歌,反而在冷云萱的房里看见了这家伙,刚想上去拿起条帚狠狠抽几下,好帮小满出一口恶气,可是看他的样子,却叫季雯雯下不了手。
那家伙……
趴在冷云萱房间的桌上,小柳木桌那种,圆的,很小,怎么看都不像是睡得很舒服的地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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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长歌却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就像是在妈妈肚子里的婴儿那样,仿佛抱着那桌子,就已经拥有了大半个世界。
季雯雯慌了:“石头……他这是!”
苏三道:“老板娘,你不懂男人。让我过去开导开导他?”
季雯雯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她确实不是很懂傅长歌的心情,虽说老板娘是个热忱到让人没法拒绝的大善人,可是面对傅长歌那种像是婴孩一样安乐澄明的表情时,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哪里是个地痞流氓了?
从初看那条阴冷的毒蛇,现在却成了乖宝宝一样。
“那……那好,你和他理一理,芸萱妹子啊……我。”季雯雯一时慌了神,她好像是真的不明白这类人心里的想法,藉由又想到了三哥。
因为……从文大哥说过,夏邦历来没有横空出世的高手,就算是记忆全失,行气之处所散发的韵律,以气带力,以声震威,由心而发的武术,也会将苏三那人的门派底细暴露出来。可孙从文却从来没见过苏三所用哪怕一招一式。
这类人,孙从文对季雯雯如此形容。
大抵是凶犯,而且是混世魔头,甚至为了不暴露身份,要倒行逆施,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
季雯雯今天被苏石头提点这么一句。她又了解三哥什么呢?
一时心乱如麻,季雯雯对苏石头吩咐道:“他……不像个好人。你小心点儿啊石头。”
苏三挥手示意,“请。”
意思是让季雯雯离场,手也摆向楼梯的方向。季雯雯大概晓得石头不想让她偷听,可是越是不让,她就越好奇。
石头这个家伙,季雯雯心中还有个模糊的模样,可是要仔细分辨,却又觉得完全认不得。
平时行事专业,张嘴闭嘴都是按照娘亲的意思来,刚开始时,酒店是他一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任劳任怨,后来多了禄存,反倒这家伙开始喊累喊苦,变得油嘴滑舌,也晓得偷懒摸鱼。
难道石头讲的是这个?
最初遇见时,反倒是最好的一面,渐渐处得久了,就愈发觉得心生厌烦,这个家伙本来可以做得更好,却翩翩要往坏处去。
总之,男男女女之间,如要说个大概出来……
季雯雯下了楼梯,一路上神情恍惚,自言自语地。
“陈老板说过,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如果是个女人,她肯定不需要男人,如果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心中的男神,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会紧紧抓住男神的心,然后与他生活在一块,最后把他逼疯。”
想到此处,原以为是陈老板和自己说的笑话,可是不知不觉时间久了,季雯雯却再也笑不出来。
小满:“雯雯姐?”
季雯雯一路走到柜台,看着熙熙攘攘的大堂,在脖子根摸到那条红绳,又将玉髓从领口取了出来。
“谢谢你,石头。”
不知是真的在道谢,亦或是在讲这块“温润如玉”的“石头"。
小满:“雯雯姐?”
季雯雯一下子回过神来,“哦!小满。”
小满疑惑:“丢了魂儿啦?怎么啦?让傅爷怼了?”
季雯雯:“没呢。石头说,我不懂男人的心,他去处理了。”
小满心道:三叔这家伙是不想让傅爷当面拆穿他的身份吧,也不晓得这家伙到底在防备什么……真是搞不懂他的心思。
又对季雯雯道:“雯雯姐我们不理他们,不是说门口陈叔叔算命厉害吗?走着我们去算一卦!”
季雯雯:“我不信这个东西呀。”
小满嬉笑道:“吼?当真?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季雯雯急了:“我当时说什么了?”
小满一下子演技爆棚,仿佛粉色的少女心要蹦出胸膛,“啊!三哥!就像是命运巧妙的安排之下!让我们相……噗哈!”
季雯雯顺手撂倒了小满,以一个绞狮蛮缠的擒拿手法差点卸了小满的胳膊。
小满龇牙咧嘴:“疼疼疼疼疼疼疼!”
季雯雯脸红的能从脑袋上看见升腾的雾气。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乱说。"
松开了小满,季雯雯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相信这种东西,算命哪儿有准的?”
小满:“那你怎么样才信?”
季雯雯思索道:“我……我……如果三哥能用真实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信。”
小满嘴微微张着,半天没回话。
“老板娘……”
她想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
“雯雯姐……你好像。”
季雯雯也是大惊失色。“我好像?”
小满点点头:“你好像……完蛋了。”
季雯雯眼中满是慌乱。
“大事不妙!!!”
……
……
傅长歌刚醒过来,原本安睡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苏三给他倒了一盏茶。
“我不能在这儿?我还是得乖乖听你的话?”
傅长歌沉着脸,没有半点好脸色。“别提了,嘿……你这小乞丐,深藏不漏啊?”
苏三:“专业点儿。”
傅长歌咧嘴笑道:“什么专业不专业的。满口胡言乱语,你这人着实有趣。现在看你这身打扮?居然干起跑堂了?”
苏三:“领班。”
傅长歌:“唷,还挺骄傲的?”
苏三:“我想问你点儿事儿。当时在那洗浴中心,你和冷潇潇怎么谈的?”
傅长歌疑惑道:“谁?你说谁?”
我去,这家伙还真的没把大舅哥放在眼里啊,名字都没记。----苏三内心波澜四起,嘴上不动声色。
“就是那个给你刮腿毛的。”
傅长歌:“哦……你说那肺痨啊。讲了一大通狗屁,一句没听,要不是芸萱护着他,我早就打死他了。”
苏三眉头一挑:“你这么想的?”
傅长歌:“嚯!还能怎么想?以前我就是这么办事儿的。我要的东西,谁敢拦着,我就弄死他然后搞到手。不然傅长歌这个人早就在盛京活不下去啦。你叫什么名儿来着,苏石头?”
苏三:“对。”
傅长歌拿起茶盅,抿了一口。
“嗨……这玩意儿好啊!"
绵细如蛇的两眼一下子睁开,他像是品到了世间难得的香茗。
苏三:“你喜欢这个吗?”
傅长歌努努嘴:“没喝过高档货,生活里没那种情调去雪月风花,大抵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安稳觉都少有。”
苏三:“我可以教她。”
傅长歌:“你又在说谁?诶我发现你这家伙有个坏毛病,从来不会好好说话的。”
苏三挠了挠脑袋,无奈道:“我娘说,自小脑袋比较木,等你想起这件事儿的时候,我兴许已经在想下一件了。”
这算哪门子木?聪明过头了吧?
傅长歌疑惑道:“那你说的是?”
苏三:“你欠我一刀,我还记得呢。所以,我看你这债多不愁的样子,我想讲,这茶艺,我可以教芸萱妹子。以后让你好好养一养性。”
傅长歌:“哈哈哈哈哈哈!你在逗我笑吧?我看你一定是想把我笑死,然后继承我的公司。”
苏三:“我真没开玩笑。”
傅长歌:“我说的不是很清楚了吗?我这类人,和这档子茶艺之类的,绝缘。”
苏三轻声附耳,在傅长歌疑惑的目光下,道出那句……
“你的意思是,要带着冷云萱,去过你那种每天提心吊胆,随时都可能命丧街头的生活了?”
傅长歌一时恍惚,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线。
“你有意见?我要你来教?”
苏三摇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芸萱啊,愿意为你学茶艺,也肯为你做女红,这些我都问过她,她晓得你有多累,也明白你去秀女阁,只要她一个技师的原因,她是最懂你的‘死穴’在哪儿的人。可是你却不懂她的。”
傅长歌:“阁下的意思是?”
苏三:“可是你却不懂她为什么会哭,就像是你不懂冷潇潇为什么要给你剃腿毛一样。”
傅长歌:“你这家伙,说话别说一半啊。”
苏三凛然道:“那我直说了?”
傅长歌:“直说!”
苏三冷言冷语道:“你就是个麻木不仁的家伙,占有欲极强,也不晓得如何去爱别人。”
“你!”傅长歌怒气汹汹,要动手打人,却想起自己压根不是苏三的对手。
“你以为芸萱妹子每次看见你背脊上多出来的伤,会很开心?你总是以为是她的问题,你已经很努力了,甚至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心血与物力,却得不到回应就恼羞成怒。可是……”
傅长歌:“那些不都是她想要的吗!?”
“说不定,她只想要你稍稍明白她想要的呢?”
苏三的这句话非常拗口,甚至让傅长歌难以理解其中的意思。
其实非常好懂。
冷云萱站在门前,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我舍不得你,可是你总是让我伤心……”
这时……
傅长歌才稍稍明白了冷潇潇的心情。那是一种从“爱人”转换到“家人”的微妙情愫。
苏三:“你们好好谈谈,我还有活儿。对了……不用谢,傅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快贴到傅长歌耳边了。
“在老板娘面前,您可千万别说是我救了小满,说出去您也丢人对吧!谢谢咯。”
傅长歌却完全没在意苏三说了什么。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姑娘……
苏三轻声道:“拒绝你的理由。”
“可能有一百种。”
“可是‘接受’这种话。”
“只要一种。”
“这样来看。”
“是不是就觉得。改变一下生活习惯。”
“也变得超-----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