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苏三一行人假以御厨招新为名,住进了皇宫外城,过了子时。苏三、冷潇潇、陈富贵趁着夜色翻进了内城。
他们分头行事,潇潇兄去养心阁,会一会那假公主,苏三去西联,陈富贵以皇亲国戚之身,去参见他的大伯,也为了给苏三拖延时间。
可三人进了内城时,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这灯火通明的样子,却看不见值夜的岗哨,仿佛就是为了给咱们入侵来的呀……”冷潇潇一人扒着唐角拱顶的砖瓦,自言自语道。“苏三啊苏三……这回麻烦大了。
明月当空,偌大的皇城像是一座鬼城,院落灯火通明,不闻人声,大道一尘不染,像是早早为他们的登场扫清了舞台。
苏三与五哥那头也是如此。
离西联府邸越近,就越安静,原本苏三还能听见些鸟语虫鸣,可越是临近目标地点,就越诡异,仿佛高墙亮巷里,都藏着让花鸟虫鼠胆寒的兵士。还没见着人,就已经让透体而出的杀意惊走了。
而此时,未央宫里。
五哥亮了身份,去了内阁。
按照以往的作息,皇上本该去床上寻周公见面,好好睡个安稳觉来迎接第二天的国事。但就像未卜先知一样,依在内阁玩着一串佛珠。这头老狐狸脸上挂着微妙的表情,就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大侄子会进宫面圣。
“拜见……”五哥刚要开口。
“免礼。雀儿还好吗?”擎鸣圣上言简意赅。
五哥刚想跪,又叫皇上喊停,他想了想:“凤阳这个月过得算开心,也不算开心。”
“开心是什么事开心?不开心又是什么事不开心。”皇上问得极为细致。
“出宫了,自然开心,婚没结成,静儿去了北戎,失了玩伴,自然不开心。在过家家,玩了几日之后便要工作,当了半个来月的服务生,日子过得很充实,酸甜苦辣都有。”五哥如实答道。
“你居然让雀儿去当下人!?”皇上瞪大了眼睛,厉声道:“你这哥哥怎么当的?”
“我想大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五哥抱拳,虽然躬着身子,但谈吐中未有半点谦卑之意。
“哈哈哈……”擎鸣圣上笑道:“张富贵啊张富贵……你可真像老弟那性格。”
“大伯何出此言。我跟了娘姓。叫陈富贵”五哥似是明知故问。
“你明明知道朕在想什么,凤阳出宫也好,过得开不开心也罢,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朕不会怪罪于她,但有一点朕很在意。那就是她何时回宫。你知道这点却闭口不谈,净和朕说些混账糊涂话。”擎鸣圣上捻着佛珠,数落着侄儿的不是。
“凤阳什么时候回宫,那得看公主大人自己的意思,也得看大伯的意思。”五哥言中之意是在问,圣上到底什么时候处理那假公主。
擎鸣圣上:“那就今夜吧,你那朋友来了吗?”
“皇上问的是谁?”五哥加上了官方称谓。
“苏三,还有那大闹养心殿的冷潇潇。”擎鸣圣上对那二人的身份了若指掌。
五哥:“冷潇潇去寻那假公主了。”
圣上拍手道:“好。这是好事。”
五哥:“苏三去了西联。”
“这就不好了……”擎鸣圣上皱眉道:“一个通缉犯去找李淳真干嘛呢?莫非这两人相见恨晚?要谈谈理想?”
五哥只觉不对劲!---大伯的意思,是要带着苏三一块办了?
而这时……
冷潇潇摸进养心殿的那一刻,跳出来三十几号蒙面人,齐齐看着这不速之客。
箭头射出一道道寒光,却没指向冷潇潇。
“饶了我吧……”
潇潇兄一头雾水,早就做好了应敌的准备,可这三十来个精壮的汉子,却聚精会神地瞄着公主的闺房。
冷潇潇:“什么情况?!”
另一头……
苏三刚踏进西联府邸,过了屏风,往主殿偷偷摸过去。刚到大堂,便看见李淳真李大人坐在堂口,脸色苍白。
“你终究还是来了。”
什么情况?
苏三心中也是不知所措。
仿佛李大人候他多时,还准备了茶水。只是这老头儿的神态仿佛苍老许多,与上回看见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李淳真:“苏石头……小友。”
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称呼苏三。
“大爷……你什么意思啊?”苏三懵了,左右一个护卫都没有,院里院外像有伏兵百万,杀机四溢。
“老人家我啊……一败涂地。”李淳真给苏三斟了一盏茶。“跟了三皇子,原以为是个明白人,没想到却蠢得无药可医……”
……
……
“什么?”五哥听闻擎鸣圣上将近日所作所为细细道来,如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皇帝将数珠把了一轮又一轮。这头老狐狸说道。
“雀儿的事,你表弟早就知道,不止一次向朕上书,严加管制联姻事宜,侍婢出嫁有失国体。结果雀儿那侍婢出嫁时他还送了一对羊脂玉,朕这当爹的也很无奈呀……翠翠她哭了很久很久……”
五哥震惊了。
翠翠是大伯对刘皇后的爱称。
“皇上要杀他?”
擎鸣圣上:“他当朕是老糊涂,朕不在意,想要朝臣联名上书,拿储君的位置,朕也不在意。将凤阳送出宫……”
“送出宫?”五哥不解。
“对,第一次凤阳出宫,是他安排的。”擎鸣圣上道。
那岂不是?
五哥心头一寒。
凤阳认识苏三是通过汤山的车马比赛,而其中的牵线人,实然是黑莲魔教!三皇子真是疯了!
擎鸣圣上:“他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以上那些破事儿,朕都不在乎,当年朕要杀烨儿时,并非烨儿与嫔妃私通,而是烨儿想除了他,调动兵权,拿着虎符假传圣意围了德武门,要杀他,要强夺太子之位。朕才对烨儿下的杀手。如今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傻玄儿啊……为父怎么会看不透你在想什么呢?”
肖烨与肖玄,自然就是大皇子与三皇子的辈与名。
五哥对肖烨这个表哥还有印象,在几年前传出私通嫔妃的丑闻后,让皇上砍了脑袋,没想到是这么死的。而如今听皇上的口风,三皇子这货色和魔教联手,早就开始利用肖雀,也就是凤阳公主,在皇宫里定了夺嫡大计。
从苏三这枚不起眼的棋子开始,宫内发生的明争暗斗,已经超出了五哥的想象范畴。
但事实摆在眼前,皇上对立嫡的态度很敏感。
“我给他的,他才能拿,若是玄儿伸手来抢,还带着外人来抢,那就让玄儿去见阎王吧。”擎鸣圣上说完这句话,深深叹了口气。
“大伯……这些皇子,表哥表弟里,你可有中意的人?”五哥问出这句话时,深知它的暧昧与危险之处。
“若是有,朕不会如此憔悴呀……大侄子,你真是我那老弟的性子,明知故问玩得一套一套。但问出来又是胆大包天,你还想来当这个太子不成?朕对你很中意哦。”老狐狸的语气俏皮,但是神态中却有种深深的落寞与疲惫。
和当初苏三所见一样。
他这个皇上有毒,心思缜密,看得太清,恶毒阴刻又慈眉善目。
佛与魔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当日苏三面圣,皇上对李淳真说了一句“淳真你家女儿嫁过去,你舍得吗?”更不是巧合……
擎鸣圣上早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
养心殿外,已经横了十来条尸首。
那假凤阳公主撕了面具,露出的容貌,不是徐思娇又是谁呢?!
“可恶……”那女反贼死死盯住空气中十于道凝而不散的剑气……
“为何要阻我!”
冷潇潇:“美女,干什么不好,为何学人造反啊。”
徐思娇一口银牙咬碎,恶狠狠地骂道。
“走狗!废话少说!老板的理想你们是不会理解的!”
冷潇潇:“那只能……动手了?”
“哼!潇潇剑圣?小女子还没见过你吐血的样子呢!”徐思娇手握两口阔刃短剑,身上十数口飞刀扔了个大半,每一击都能带走一条御林军的性命。她缓缓后退,仿佛随时准备开溜。
“想拖时间啊?”冷潇潇为了护着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御林军,可谓浑身解数都用了出来,放不开手脚。
“没错!等到你那蹩脚内功露出破绽!我就会扎你个透心凉!”徐思娇喝道。
“兄弟们,干活了。”
话音未落,又是二十来号人从院墙上落了下来。
冷潇潇定神一看,居然全是六扇门的人。
孙从文:“不会让你再逃掉了,姑娘,小武在哪儿?"
“哈哈哈哈哈!就凭你?老板最想杀的就是你!”
那女贼双目瞪圆,怒气攻心,像是见了生死大敌!面对三十来人加上冷潇潇,却义无反顾地攻了上去!
而西联府邸。
苏三终于发觉了蹊跷之处。
这院里院外,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都挂着个影子……
他连忙去查探了一番!
推开厢房的门,俨然一位下人的身体悬在半空,已经上吊自杀多时……尸体都凉透了。
再回到大堂时,李淳真惨笑着。
“小友……我当初要是将静儿许配给你该多好。若是不去想那平步青云……不,是权倾朝野之事……当个安乐公该多好……晚啦……晚啦……”
大门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涌进来百来号兵甲齐备的士兵,震天的喊杀声传来,苏三准备开溜,刚跑到大门前。那些兵士却没搭理这家伙。一并涌进了大堂。
“乱党李淳真速速授首来降!”
“勾结魔教蛊惑三皇子张肖玄谋反!你这谄谀之臣!”
“罪该万死之人!”
苏三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仿佛全程都不怎么需要他这个角色出面。皇宫里的纠纷就自行消化了。
真是见了鬼了……
苏三一路从内城摸到外城,原路返回时都没想明白。
或许,这些宫里的琐事与他无关,但卷入宫廷斗争还能平安无事的脱身,让他在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只觉走运。
在宫外与冷潇潇碰面时,两人都是这种感觉。徐思娇失了智一样冲上来没走过两个回合,便让六扇门和潇潇兄合力制服了。
苏三:“五哥呢?”
“陈富贵去见皇上这么久……看来皇上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冷潇潇分析道。
两人等到后半夜。
五哥终于从内城出来了。
“事情不妙,头儿,你这苏三的大号,恐怖是用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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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楠大佬的《少年白马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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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有煞,喧闹嘈杂。
手持砍刀的屠夫手起刀落,骨上挑花,卖花鞋的老太针挑烛火,百尺无活,还有一个卖油郎,袖里藏着十八剑,总望着对面的包子铺,那手一撕能换九张脸的小西施。长街尽头还有一座东归酒肆,里面有个酿酒的小少年,那少年……就真的只是一个酿酒的。
他有酒十二盏,却无人来喝,店里永远只坐着一个醉醺醺的白衣男,抱着长枪晃悠悠,他说想要买匹马提上酒,纵马扬鞭,一醉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