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惜你?”延平帝嘲讽一笑,“就凭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朕没有在你活着的时候废了你,已经算是给了你极大的面子。你还要如何怜惜?罗敏,你虽是朕的结发妻子,虽为朕生儿育女,为朕出谋划策,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还有,你过去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为朕打算吗?不尽然吧,在你心目中,罗家才是你的命根。你为朕出谋划策,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保全罗家,让罗家世世代代富贵。不过你现在可以猜一猜,等你死了后,朕还会继续让罗家富贵下去吗?”
罗皇后面色坦荡的望着延平帝,“要不要让罗家继续富贵下去,不过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臣妾不会对此做任何猜测,更不会哀求陛下。臣妾活了这些年,做了自己改做的一切,也尽了身为皇后的本分,臣妾自问对得起所有人。所以就算臣妾死后,罗家随之倾覆,臣妾也不在乎。”
“说的真够洒脱的。既然如此洒脱,你又何必对德宁动手?你不就是怕德宁嫁给了罗朝,会拖累了罗家,对吗?”延平帝连连冷笑,他相信他已经看穿了罗皇后的本质。罗皇后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罗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不体谅臣妾命不久矣,不顾忌你我之间的夫妻情分,就因为德宁的意外过世,便来指责臣妾。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臣妾说一万遍臣妾同德宁的过世没有任何关系,陛下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臣妾又何必再浪费口舌替自己辩解。陛下若是要为德宁讨回一个公道,大可以对臣妾下手。反正臣妾也是将死之人,不怕在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洗脱你的嫌疑吗?朕是不会上你的当。德宁早不死晚不死,偏生在朕准备赐婚给罗朝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定有阴谋。而有作案动机的只有皇后和罗家。朕说的可对?”延平帝面露嘲讽之色,盯着罗皇后,眼睛都没眨一下。
罗皇后冷冷一笑,“陛下认定了这是阴谋,如此说来,就算调查结果证明这是一个单纯的意外,陛下也不会相信。臣妾说的可对?”
延平帝冷哼一声,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罗皇后低头自嘲一笑,“陛下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何不直接下旨治臣妾的罪?反正陛下也不需要臣妾心服口服,更不需要臣妾认罪。在这宫里,凡事都是陛下说了算。”
延平帝心中大怒,“你是对朕不满?”
罗皇后面色平静的摇头,“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果陛下不乐意听,那就请陛下离去吧。臣妾有病在身,整日里吃药,弄得这屋里都污秽不堪。陛下在这里久了,若是沾染上污秽之气,岂不是臣妾的罪过。”
“皇后,朕告诉你,你不要太嚣张。还有,德宁的事情不算完。你告诉罗定邦,他的儿子是做定了朕的女婿。他有本事,就将朕的女儿全杀了。如此,朕倒是真要佩服他是个枭雄之才。”延平帝大怒说道。
罗皇后面无表情,语气坚定的说道:“定邦是忠臣,是良将,是帅才。他从来都不是枭雄,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还有,德宁的过世,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她自己命不好,没有那个福气。”
延平帝大笑出声,充满了嘲讽之意,“皇后闲话少说。朕以后会来看你,希望下次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能同朕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此,才不枉费我们夫妻一场。”延平帝甩袖离去,心中怒火燃烧,恨不得掐死罗敏。只是罗敏命不久矣,他身为帝王,几个月的时间还是等得起。几个月后等罗敏过世,他会让罗家,让所有同他作对的那些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延平帝一走,罗敏就疲惫的躺了下来,心情起伏不定。
轩辕斋偷偷的溜了进来,伺候在床头,轻声喊道:“母后?”
罗皇后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轩辕斋,露出一个笑容来,“斋哥儿来了,没吓着你吧。”
轩辕斋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才鼓足了勇气问道:“父皇那样对待母后,母后不生气吗?”
罗皇后伸出手来,摸摸轩辕斋的头,“你都听到了?”
轩辕斋沉默以对,足以表明了一切。
罗皇后轻声一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的,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也不算坏事。早点了解真相,也就能早点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今日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母后对你说几句真心话,你愿意听吗?”
轩辕斋点头,他自然愿意听取罗皇后的金玉良言。
罗皇后露出微微的迷茫之色,“本宫该从何处说起?”
轩辕斋没有出声,他在等待。他相信等罗皇后准备好了后,肯定会告诉他许多许多他过去不曾知道的事情。
罗皇后幽幽一叹,神色黯然,有些伤心有些绝望又带着极端的疯狂。她轻声一笑,笑声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凄凉和嘲讽之意。她在回忆自己的一生,简直如同一个失败者的最佳写照。可是就算她是失败者,在最后时刻她也要反抗,也要替孩子们做好足够的准备。
罗皇后望着轩辕斋,眼中闪烁着令人心酸的绝望。她笑了笑,问道:“有一天,母后过世,你可有想过你父皇会如何对待你?”
轩辕斋摇头,“儿子还不曾想过。”
罗皇后伸出手,摸摸轩辕斋的头,“小滑头,在本宫面前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因为本宫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
轩辕斋低头,面露尴尬之色,“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后。儿子的确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答案依旧是不知道。儿子也是真的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对待我,毕竟儿子对他还很陌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