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个比喻虽然与修炼似乎并不能沾上什么边，但是修炼与散功的关系，却同样如此。

有的人修炼至神体境大圆满，需要数十载，有的人却只需要一年半载即可，这是天赋的差距，但于散功而言，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资质，在同样身为神体境大圆满修士的情况下，均都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完成散功之举。

显然，散功是无比快捷的一个过程，正常情况下，修为低下者散功也无需承受任何苦难折磨，只是修炼本就是逆水行舟之事，莫说是散功了，于正常的神修而言，哪怕是停止修炼，那也是一种极其难忍之事，更何况散功呢？

临近神通边缘，几乎可谓是已然半只脚踏入神通之境了，却冒然做出散功之举的，恐怕也就只有秦牧这种疯狂的人了。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由于秦牧四周天地灵气实在是太过浓郁，蜂涌进他体内的，也同样是无比的汹涌，因此一时之间，他散功的速度竟然与修为增长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点，使得他在短时间内修为一直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既不增长，也不跌落，始终保持在了神体第九重大圆满的层次。

这似乎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毕竟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以至于秦牧有了片刻的愣神。

“奇怪……”

内心喃喃地嘀咕了一声，事实上秦牧也没太过在意，只是觉得有些怪异，然而就在他准备完全沉下心神加快散功进程之时，他突然发现，他的肉身竟然在以一种并不算快捷但绝对能够感受出来的速度不断变强着！

“嗯？”

秦牧微微一惊，他现今的肉身力量，若分等级，绝对有神体十二重的层次，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清楚，即便是现今，他的肉身之力依旧未能达到圆满，这也是他放弃迈入神通的原因所在。

“果然是这样，我的肉身之力，的确还没有得到圆满，我，依旧能够继续淬炼肉身……

只是我不明白，难道肉身的强化是没有止境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肉体成神的道路呢？

不借用天地之力，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应该是更强才对吧，毕竟肉身之力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借用的，始终是外物。”

这一念头一闪即逝，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秦牧已然明白，有些事情想太多只会平白惹得自己烦恼，与其那样，倒不如顺其自然，他相信，只要他努力探索下去，时间终究会告诉他一切真相的。

事实也是如此，他的猜测是对是错暂且不论，至少他此刻的肉身正在变强，而且速度并不缓慢，若是保持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可突破到神体十三重的无上层次，届时他也能得到相应的答案了，即便不是最终的结果，至少也能让迷雾隐退三分。

“咦，怎么回事，他怎么不动了？”

“不知道，也许是黔驴技穷又不甘心就此罢手吧。”

“我觉得不会是那样的，这小子默默无闻了那么久，今日突然爆发，必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辈，他做事绝对会有精密的策划，他现在估计是在修养，毕竟先前的状况你们也亲眼看到了，他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才是。”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妄图去敲响那第七下？”

“别逗了，那怎么可能，这震天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了，据古籍记载，根本没人能够敲响第七下，难不成你想说那小子能够做出史无前例的事情来？”

“我没开玩笑，并且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他仅仅只是想敲响第七下，说不定，他想成为我们冲霄门一代尊祖的隔代传人！”

秦牧的沉默换来了无数的猜测，一时间冲霄门各个角落传出了种种议论之声，当然也有同样陷入沉默之人，比如君傲天，比如林青雁，比如林浩辰，再比如武长钦。李元峰，依旧那灰衣老者，等等。

这些人各怀心思，或好或坏不一而论，值得肯定的是，秦牧从现今开始，已经不会再那么平凡，必将成为冲霄门之第一天骄，甚至此事若是传出，震惊南荒各大势力，也势在必行的事情。

一连三天的沉默，一连三天的等待。

三天时间，绝大多数抱着凑热闹心理的弟子们已经开始厌倦了，他们早在一天前便恢复了日常的生活，该修炼便修炼，该睡觉便睡觉，除了偶尔看一眼天空之中的光幕外，别无异常。

直至这第三天傍晚，日落西山之时，那风云的卷动，雷霆的轰鸣，以及犹如末世般突如其来的黑暗再次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这哪里是傍晚，哪怕是三更半夜，也不至于如此才对。

那些弟子们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均都是在下意识的状态下将目光投注在了那光幕之中，闭着双眸，依旧是一脸淡漠的秦牧身上。

“天……天劫！”

灰衣老者骇然失色，天劫这一词语，存在了无数年了，但真正的天劫，见过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乃至天劫成为一种传说，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只当是神话被人津津乐道。

“此子居然是能够引动天劫，若是曾经，称他为逆修或许尚有不当之处，但现在，他却是坐实了逆修之名，若杀了他，我至少能够获得千年气运加身，在这千年里，只要修炼速度能够跟上，绝对不会再有瓶颈出现，并且能够心想事成，但是……”

想到这，灰衣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良久之后，他兀然叹了一口气，“也罢，天地气运加身，这不过是传说罢了，并没有人真的验证过，为了冲霄的未来，我绝不能冒险，毕竟，他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符合尊祖夺舍要求的人选啊……”

喃喃自语着，灰衣老者脸上多了一丝惆怅，也多了一丝决绝，他一生奉献给了冲霄门，早已将冲霄门当作自己子女对待，只要冲霄门能够有更好的发展，他愿意放弃一切。

与灰衣老者不同的是，李元峰是无比渴望去亲自验证一下那个传说的，只是他知道，只要灰衣老者不死，他是绝不可能达成愿望的，所以不管内心再怎么不甘，他也只能强行忍住，他是个明智的人，他知道，如果他出手了，哪怕他是现任掌门，灰衣老者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斩杀！

只是李元峰所不知晓的是，武长钦此刻竟然露出了一抹十分神秘的笑容，同时口中轻声低语道：“尔等界外之修，又怎能知晓我主安排，汝等，不过是为我主所用罢了。”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以李元峰的修为，如此声音他完全能够捕捉到才对，可是事实上，除了武长钦自己外，整个冲霄门，再无第二人能够闻其话语！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重点，此刻真正的主角，依旧是秦牧。

早在天地变色的前一瞬间，他便已然步入了神体十三重的层次，也正是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还产生了一种天地虽大，却不及他心大的豪迈。

“圆满了，神体十三重，我已然圆满，现在，可以冲刺神通了！”

自言自语着，睁眼，扫视天地异象，神情却是无比的淡然，好似他早就知晓，自己会遭遇天劫一般。

“吾乃道天，为封印汝体内厄苍之力，故而陷入沉睡之中，但吾已承汝诺，必当引汝踏天，故留下记忆传承赠予汝兽，且于汝体内留下吾恶苍之力，当汝神体圆满，遇天劫之时，吾之力可助汝渡劫，来日汝燃神火，吾自当借汝之力复苏，继续为汝引路……”

脑海中回荡着自己神体圆满刹那，那仿若来自幽冥般的话语声，秦牧有了瞬息的迷茫，但也仅仅只是瞬息罢了，瞬息过后，他不再多想，而是朝着九天之上那恍若游龙般翱翔天际的道道劫雷看了过去。

铅云低垂，如墨般的黑云似万马奔腾，其间道道蓝白色雷电不断闪烁，那是劫雷的酝酿。

不难看出，在那万千蓝白雷电中央，正有一道火红色闪电正在不断壮大，转眼便从一指粗细，壮硕到了丈余，并且还没有停止壮大的迹象。

虽然劫雷尚未降落，且此雷仅仅只针对秦牧一人罢了，但是身为旁观者的无数冲霄门弟子长老，哪怕只是遥遥眺望，内心依旧是止不住地慌乱了起来。

那是一股极其压抑的感觉，让人无法平静下心神，并且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一切，若是非要找一词形容，那必是恐慌，毕竟在这等无可抗拒的天威面前，凡是有智慧的生灵，都会感到由衷的敬畏，若是面对久了，自然也就转变成了恐慌。

“居然是离火焚魂雷，它在劫雷之中，虽然排在中等偏下位置，但是此子毕竟只是一个神体境修士罢了，而此雷，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与其对抗，此子，必死无疑了！”

灰衣老者顿时面如死灰，他虽然没亲眼见过天劫，但对逆修有所了解的他，同样也大概了解一些十分普遍的劫雷，故此参照古籍描述，他能十分肯定，那火红色的劫雷，正是专门焚人神魂的离火焚魂雷！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尊祖他，注定无法重生了吗……”

痴痴地呢喃着，灰衣老者那原本多了几许生机的面庞之上，重新被肉眼不可见的灰色死气笼罩，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眸之内，也重新弥漫起了浑浊之色，他知道，在那离火焚魂雷之下，他或许能够自保，但绝无可能救下他人，因此他已经彻底绝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