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梁栋扭头朝向了那两位警察，示意他们出去，随后才又跟我说：“赶紧看，我想听听鬼头人的看法和意见。”

小心打开档案袋取出资料来看，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四个熟悉的大字：邪灵档案，而往下的内容我也走马观花的大致看了一下，发现这份资料上记录的居然是八十多只邪灵的详细概况以及传承的代数。

其中魇娘排在第一位，代号为sss0，艳滴血灵第二，代号sss1，花老的邪灵小可排在第九位，代号ss01，鬼曼童和赤尸鬼分列第15和第22位，并且梁栋自己也在榜单上。

“让我看这个干什么？您老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御用说书人打造了太多的邪灵，遍地都是，分布在各行各业，你所看到的只是我这么多年来收录到的其中一部分，更多的还没有在册，因为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也根本抓不到他们。”

“我还是听不懂您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邪灵足以造成一场空前的灾难，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收集到他们的资料，以方便管理，不配合的邪灵可以执行清理。”

“过分了吧？我跟邪灵接触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哪一个惹是生非的。”

“那是您孤陋寡闻，再说了，有陈仙姑在你身边，其他的邪灵根本就不敢靠近你，除非他们有比陈仙姑还厉害的本事，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比陈仙姑更强的邪灵，不，前段时间确实出现了那么一个和陈仙姑实力差不多的。”

“你指的是香炉山。”

“没错，那个地方我们盯了好久了，之前在那里的损失也相当的大，还好你们帮了大忙，不过遗憾的是你们为什么没有灭了他？”

说到这里，魇娘也快步走到梁栋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自己也是邪灵，只不过没了邪灵的能力，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生出了自卑心，然后才想打其他邪灵的主意吧？”

“我是第一代有生邪灵，所以我知道鬼头人当初打造邪灵的目的和宗旨，当时的乱世，鬼头人需要自保，然而后来时过境迁，社会的秩序已经恢复，邪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个社会不需要邪灵了，他们的存在对民众是威胁。”

“不是他们，是我们，你不能把自己也刨出去。还有，鬼头人赋予我们生命和思想，为的就是想让我们融入这个社会，我们是自由的，任何剥夺自由的行为都会遭到报复，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邪灵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很明显现在这个世界不适合他们。”

“那你打算把他们赶到哪儿去？你这是异想天开懂吗？邪灵本身不人不鬼不妖不魔，他们是悲剧的存在，既然已经是悲剧了，那你还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我没有赶尽杀绝，我只是想把他们聚集起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仅此而已。”

“天方夜谭，无聊至极，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被邪灵的车轮压的粉身碎骨。”

说到这里我也忽然明白了一些问题，当初魇娘遭到围攻，以及其他邪灵化装成其他人的样子隐藏在民间，再不就是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论断造成的。

我所见过的邪灵没有反抗，因为他们有良知，但是不能排除其他的邪灵也会这么想，如果梁栋继续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惹出大乱子，到那个时候邪灵就是万众公敌。

这件事儿需要仔细斟酌，不能盲目去做，因为这个论断造成的后果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我慢慢的把资料装回袋子里，随手递给了梁栋，之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给我点时间考虑，等我想好了自然会联系你，不过我也警告你，在我没答复之前千万不要动我身边的人，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梁栋没有马上说话，此时他看了我们一眼，无谓的笑了笑，之后就慢慢滚着轮椅朝门外走去。

即将离开我们视线的时候，他还忽然停下头也没回的说道：“已经三起命案了，或许被害的人还会更多，如果你们不把香炉山翻个底儿朝天，这一切或许还不会发生，对了，我怀疑凶手是白魄面，这个邪灵不好惹，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说客走了，只剩下我们几个还在原地发愣，我干过收编地仙堂的活儿，所以也知道撼地龙梁栋就是来收编我们的，不过仗着自己还有点骨气，手底下还有些手段，我没有马上答应他。

大阴谋家出现了，他的出现也让我意识到我脚下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而且我也知道要不是因为我在凯里多停留了几天，撞上了我不该管的事儿，他也不会出现。

还有一点我更心知肚明，那就是说客所起的真正作用，自古以来说客这类人在历史上就很常见，不费一兵一卒就破了城的事情也数不胜数，说白了他们这些人就是为了和平解决问题的。

但我们往往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如果谈判破裂的后果，说客被杀，想被说服的人继续顽抗，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大战，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说客则扮演的是另外一种角色，说的再直白一点，如果我马上拒绝了撼地龙梁栋的话，那么他所说的那番话就代表了向我们宣战。

我敢保证撼地龙只是个代为传话的小角色，他的死活无足轻重，不过我忽然有些害怕，我似乎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尸横遍野的惨烈场面，因为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势力，而这个势力就是七四九局。

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第一代邪灵都已经被收编了，一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邪灵被收编了，光是从这一点去推断我就能知道，这个七四九局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我更相信魇娘他们一定跟这帮人打过不少交道。

七四九局的人手上有我们这几个自以为很牛叉的人全部的资料，而且我没好意思说我的名字也在那份邪灵档案上。

自古交兵就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说法，可现如今人家对我们了如指掌，而我们却对人家一无所知，好在人家没有突袭我们，否则的话估计这会儿我都没地方哭去。

我站在原地待了好长时间，豆子大的汗珠如雨点一般，魇娘他们也都不是傻子，他们都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些什么，看似是稀松平常的一番说话，但事实上却是一场不见血的暗战，最关键的是我没有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先不要想了，坐下休息会儿吧！”

魇娘忽然扶住了我的手臂，这时候我才目光呆滞的问她说：“我做的对吗？”

“你做的很对，没有叫我们失望。”

“那就好，那就好。”

我知道魇娘当时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她也知道我当时心里很乱，所以才没有来打扰我，并且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她都不离我左右，而我也一直窝在床上哪儿都没去。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本来以为就快接近终点了，但忽然峰回路一转又变成了起点，细想我一开始入行的时候还好奇心作祟，凡事总想刨根问底儿，到后来我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之后，我的好奇心才终于有所收敛。

而现在我却是在后悔自己有这份儿好奇心了，因为好奇心让我越走越远，越陷越深，终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到目前为止我才终于知道那些邪灵为什么要躲起来，因为他们的敌人太多了，他们生活的苦不堪言，想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求。

他们之所以要杀了我，是因为我也想把他们整到一块儿去，就像魇娘说的那样，他们怕失去自由，所以才会不答应鬼头人的存在，在这一点上我和七四九局没什么区别，而如今我也遇到了同样的事儿，我该何去何从？

那晚我发烧了，而且烧的都说胡话了，事后我听魇娘说当时我不停的在重复一句话，我是鬼头人，现在是，将来也是，御用说书人自己的事儿用不着外人来管。

第二天一早我烧退了，醒来之后就发现客房里多了很多人，金簿鸟花云回来了，李诗香、梁娜、陈玉、彭非、老鬼和彩妮也都到了，而且魇娘还跟我说花老和小可在去往青城山的路上，还说我们在那里会合。

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此时魇娘忽然向我行了那种很像是孙猴子一样的礼节，当时我愣住了，但随后鬼曼童、赤尸鬼、金簿鸟也一起行了同样的军礼。

盯着他们几个看了好大一会儿，我才惨笑着说道：“你，你们不该回来的，现在你们在我身边不安全，我保护不了你们，真的，你们该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样才安全。”

刚说完的工夫，啪的一个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之后魇娘就发狠的揪着我的衣领嚷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们真的，真的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音刚落，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魇娘就继续嚷道：“继续，你继续呀？你表里不一，昨晚在梦里你都敢说那样的话，怎么现在醒了就怂了？有种再说一次？说呀！”

她一边嚷还一边继续抽我耳光，我明明能躲开的，但我当时却没有躲，而且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揍，其他人都只是看着而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人走上来劝魇娘。

我心里很清楚，魇娘如果真的想弄死我的话眨眼的工夫就够了，而就在她狂风暴雨一般抽我耳光的时候，我忽然猛的就把她推了出去，随后就猛的站起来骑到了她身上，并且还指着她的鼻子说：“老子现在还是病号，哪有逼着病号去打仗的？怎么也得等我好了再说吧！还有，好歹我也是鬼头人，你说这么你打我对吗？”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这时候魇娘也盯着我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答：“不对，是我错了，请鬼头人原谅。”

“就是嘛！我现在还在生病，所以暂时还不能带你们去跟人拼命，再说了，我们的敌人是谁？什么实力？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咱们总得先了解一下吧？”

话音刚落，陈玉忽然就说道：“我了解七四九局，因为我就是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