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魇娘忽然这么说,我也连忙问道:“谁?你认识这个人?”
“我终于知道你个老小子为什么要躲到我那儿去了,敢情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点行吗?”
此时魇娘手指着照片上年轻军官的右手让我看:“你看他右手上的纹身不是有点熟悉呢?”
“不熟悉,我没见过这样的纹身。”
“那你小子也太大意了,我记得你跟他接触过好多次的,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纹身呢?”
“你直截了当的说他是谁不就完了吗?”
“他就是邪灵店商人花自在,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花老,我总算是知道这老小子这回为什么这么爽快就答应跟我来这儿了,敢情他是怕我们揭穿他的老底儿呀!其实也不能怪你没看清楚,因为他右手上的纹身被洗掉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魇娘的话虽然说的很平常,但是对我和纪本初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如果真如她说的这个样子,花老就一定知道纪康在哪儿,更甚至于他还知道纪九爷在哪儿。
“魇娘,这件事儿不易伸张,我们只要盯紧花老看他想干什么就可以了。”
“没错,时过境迁,也许人会有些变化也不一定,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他杀人的那晚不是被人控制了不是吗?”
我点点头,随后忽然想起点什么,马上就问纪本初说:“纪老爷子,那你知道梁瑰玉后来怎么样了吗?”
“她在那晚之后就失踪了,具体说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她应该去找九爷才对。”
“你等等,你说她去青城找九爷?”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了,我听说九爷身边不是一直有个女人吗?难道你没见过这个女人?”
“你别说,九爷身边确实有个女人,不过这个女人经常蒙着面纱,所以我看不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对了,那个女人看皮肤也太年轻了,我想不可能是梁瑰玉。”
“这世界上既然有邪术在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尸皮面具法能轻而易举的让一个人变成别人的样子,无论是苍老还是年轻,只要能想得到就能做得到,最关键的是九爷本人就能做得到。”
“这尚且还只是九法之一,如果九法齐备的话可以想象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
“老话重谈,你到底懂不懂五术九法?”
“不告诉你,我就想让你心痒痒的难受,你这个人也真是,好奇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与生俱来的,没准就是你给我整出来的毛病。”
“不想跟你争论了,我怕忍不住掐死你。”
说完,她扭头朝向纪本初说道:“看起来纪家老宅并没有被破坏过,也幸好没有被破坏,要不然就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对了,你还是带我们四处去看看吧!比如当初兵变杀人的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可不干净,不过对你们而言也没什么,两位请跟我来。”
其实就算纪老爷子不说我也能猜到,当初不光是这纪家老宅里的人被屠杀了,就连那些不服三木的人也都没有例外,所以香炉山内才会有那么多的鬼魂,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后来才加入的,只不过新来的总是要听老资格的,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纪老爷子带我们来到了老宅最深的所在,也就是是旧社会女眷居住的地方。
地面上可见早已被风干的大片斑驳血迹,可想而知当时究竟有多惨,简直是血流成河,这要杀多少人才能达到这种地步?
此时纪老爷子没有再往前走,他还跟我说他不会再往前走了,从他脸上的惧色就能明白,再往前几步我们就踏入了一个生命的禁区,一个被厉鬼控制的领域。
小心推开房间的大门,一声凄厉的尖叫忽然由远及近,一条浑身是火的鬼影也猛的窜到了我的面前,若非是魇娘早有防备,这只鬼一定会跟我撞个满怀。
民间一直有个说法,说只有鬼才能杀鬼,而人只能驱鬼和抓鬼,根本没办法消灭这种东西。
浑身是火的恶鬼扑到我眼前的瞬间,魇娘忽然就闪到我身前,一只手猛的就摁住了恶鬼的脑袋,那只恶鬼身上的火苗顿时就窜到了魇娘身上,而魇娘也根本没有在意熊熊的火焰,直接就把这只恶鬼摁到了墙上。
魇娘的本事我是见过的,当初在明都和鬼曼童较量的时候我就知道,没过多久她全身的火焰就忽然熄灭,紧接着就听到她大声的喊道:“我是枉死城梦魇司主官魇娘,我来这里是帮你们伸冤的,不是来找麻烦的,不想魂飞魄散的话就老实点。”
此时一片狼藉的房间内叮当乱响,我能看到这里不止有一只鬼在徘徊,我看得出他们都是被烧死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这间房子却完好无损。
魇娘把那只鬼死死的摁在墙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始终逃不出魇娘的手心,同时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冷,大批的梦魇也破门而入,这些相当于是鬼魂世界警察的角色也纷纷找上了徘徊在屋子里的恶鬼,大约几分钟之后,局面才得以控制。
被摁在墙上的恶鬼浑身的火焰逐渐弱化,这时候我才看清这只鬼正是昨天夜里我们遇到的那一只,他见识到了魇娘的手段,所以也没有再挣扎,而是求饶说:“对不起了,我们没有看清楚是您,实在抱歉。”
说完,魇娘也慢慢的放手,这只恶鬼的双脚也慢慢的落地,随后才大嚷了一声:“都别动,陈仙姑是来帮我们伸冤的。”
此话一出,房间里忽然就变了模样,狼藉也更加的狼藉,所有的家具陈设也忽然变成了灰烬,门窗也面目全非,可想而知当初这里放的这把火到底有多大。
我心里很明白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虐杀,杀人的手段极其毒辣,简直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究竟是多大的仇恨能让人变态到这种地步?
思考期间,魇娘也跟那只火鬼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不过凡事都有因果,我想看到这个因果,所以麻烦你把当初的场面还原出来让我们看看好吗?我保证我和当世的鬼头人肯定会给你们做主。”
“不是我们信不过您陈仙姑,是我怕陈仙姑您因此惹祸上身呐!”
“我既然敢说之前的话,那就有说那番话的资格,会不会惹祸上身是我的事儿,你只管交代这里曾经都发生过什么好了。”
“都快一百年了,陈仙姑您是不知道有仇难报,有恨难消的滋味呀!”
“我听说纪纲已经把三木设计杀死了,你们的仇已经报了。”
“我愧对纪纲,愧对瑰玉,愧对因我而死的壹佰零叁个亲人,愧对纪家的列祖列宗,当初要不是我痴迷长生之法,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是千古罪人呐!”
“这么说来你就是纪本禄了?”
“正是。”
“你犯的错就不用再说了,这些我们大概都已经了解清楚了,可我想不通的是,你们既然已经成了气候,为什么不自己去报仇呢?”
“老实跟您说吧陈仙姑,其实不是我们不想去报仇,而是我们根本就离不开这个地方,离不开香炉山呐!”
“为什么?我看你们不是很自由吗?”
“三木那个老牛鼻子在香炉山周围做了手脚,慢说是我们出不去,死在香炉山里的人的魂魄都出不去呀!”
“还有这种事儿?”
“没错,而且这一切还都是我帮忙做的,老牛鼻子曾经跟我说过,要想不死不灭就要抛开肉身凡胎,让神魂融于天地之间,从而让他们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他还说做鬼其实就是生命的延续,就是不死不灭的体现,可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鬼的世界远没有人世界那么多彩,我被人蛊惑了。”
“你太愚昧无知了,居然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不过老牛鼻子有一点说的是对的,鬼确实是人生命的延续,只不过你这个鬼做的有点太狼狈了。”
“陈仙姑大智慧,请陈仙姑指点迷津。”
听到这里我也往前一步走,伸手搭上了魇娘的肩膀示意她靠后,随后我才皮笑肉不笑的问那只火鬼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鬼头人请问,纪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你,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杀的?”
“鬼头人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人自古追求不死不灭所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而且几乎没有一个例子不是被蛊惑的,来香炉山之前我就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传言,当地的百姓都说你是个大善人,而正因为你人品不错我才会怀疑是你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不过我不想去随便臆断,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火鬼听完一声冷笑,这声笑也顿时让我后背发寒,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因为人自古在处理长生不灭的这个问题上都是自私和愚昧的。
长生不灭这种东西会让人完全丧失理智,继而铤而走险,牺牲再多的人命也无所顾忌,所以我判断纪本禄当初就是中了这个邪,他的愿望固然是好的,是为了所有人长生不灭,但是他的做法却是极端的,他没有任何权利去剥夺其他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