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守一时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恐慌,被节度使上告贬了职,他不但没有异言,反而还唯唯诺诺的磕头谢罪。
“爹,你怎么能......”
赵郡守擦了擦冷汗,颤巍巍的起来对不服气的大儿子赵子晟骂道:“你知道什么!能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
赵家的人围拢上来,七嘴八舌。
都是对节度使大人的不满,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参了赵家一军?
官场上的你来我往是很寻常的事,赵家能管辖柳州这么多年,肯定是和节度使搞好关系了的。
就是不知道节度使为何突然会查他。
赵郡守暗叹了一口气,赵家在柳州风光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是末路了。
节度使还是给他留了面子,不然上面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能保住性命,能免去抄家,他已经没有怨言。
“怎么会这样......”一旁的赵家大奶奶姚梨花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上写满了死败。
前两天她还以嫁进了赵家为荣,还去故人面前炫耀了一回。
怎么这才几天过去,赵家就去势了?
她想哭......
赵子晟转头刚好看见她一脸要死了的表情,不免喝道:“别哭了!看着就晦气!”
姚梨花面色一震,难以相信的看着他:“你......你竟然吼我!”
往回哪里这般大声给她说过话。
这会一遇到事,就冲她发脾气了。
赵子晟甚不耐烦,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姚梨花咬唇,到底是谁?是谁要寻赵家的事?难道赵家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吗。
“节度使大人,赵某甘愿领罪,只求大人能指点一二,以后也好能避开些。”
节度使大人收了公文,面色有些犹豫。
又看赵郡守一脸丧气的表情,不由地为他捏了把冷汗。
看在他这么多年对他也上供了不少好处的份上,他姑且告诉他原因吧。
“哎。”他叹了口气:“我就告诉你,也免得你做个糊涂鬼。”
后面坐着的姚梨花止住了抽噎,眼睛望向他。
只听他说道:“前儿,你侄儿赵子祥在龙图腾得罪了一人。”
“什么?”赵郡守一听是那个废物干的好事,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一脸的惊怒。
“是那个蠢才!”
那天的事他有点印象,好像与凌家有关。
可是小小凌家,他们能有什么本事?
见他一脸不相信,节度使大人笑了笑。
“你可知他得罪的是谁?”
“不就是凌家?”他脱口说道,心中有些怀疑节度使大人是不是故意想治他赵家的罪。
可是……一点预兆也没有!
“凌家是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上面的人出的面,据说,是京城的人。”
姚梨花一听凌家,她皱了皱眉,不免问道:“哪个凌家?”
应该不是她前两天去拜访的那位凌家吧……
赵郡守哪里想理会她,回头冷视了她一眼:“你先下去吧。”
天天就跟在他儿子后面,什么事也不会做。
富贵时还当养个贵媳妇,如今失势了,赵郡守就见不得姚梨花了。
若是她娘家能帮些忙,也是好事,当初她要进门的时候他就再三阻止,要子晟找个娘家有势力的,他偏不听。
现在好了,养个吃白食的。
姚梨花委屈的红了眼,当下就匆匆的行了个礼跑出去了。
“大人可知具体是谁?”
节度使凑近他说道:“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个醒,这事是由凌家而起,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我劝你亲自登门去给凌家赔个礼,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是不?”
赵郡守一脸难以相信:“凌家?他们真有那么强的后台?他们是商贾啊。”
节度使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也不明白,据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确实是你们家老五惹了人家凌家大公子。”
赵郡守还陷在震惊中,一听他说老五,想起那个蠢才那日还到他书房来,说凌家欺负他,明着就是想要欺负回去,断他们凌家的商路。
现在可好,商路他还没有断,人家就先下手断了他的官路了!
他们背后究竟有什么人?
在这当土皇帝当舒服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想起安宁说的凌家走货到京城,看来真是在京城认识什么达官贵人了。
只是这达官贵人竟然能帮他们至此,可见关系非同小可。
说不得,只有亲自跑一趟了。
哎,赵郡守叹了口气,一下老了好几岁。
晚上就给赵子晟说了这事,赵子晟同意爹的做法,虽然给一个小小的商贾凌家赔礼十分的有损面子,但是到这个份上,也不得不低头了。
“赵子祥这个蠢才!这次真是把我们坑惨了!”他气得一拳打在桌面上。
赵郡守冷哼一声,讽刺道:“你说他蠢?他却一听到风声就跑得不见人影了,拉上他去赔罪是最好的,无奈这小子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赵家二爷,也就是赵子祥的爹。
赵家二爷低着头不说话,自知自己儿子犯了事,头都抬不起来。
“大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真没有藏起他,我也是才知道他跑路了的事。”
心里却隐隐有些幸灾乐祸,这次节度使手下留情,只是免了大哥的郡守官职而已。
大哥当了这么多年的郡守,也该退下来了。
平时他在家说话就没有地位,以后大哥没有了郡守的权力,看他还怎么说一不二。
只是一想到家里没了做官的维护,他又范愁了起来。
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大儿子能考取一个功名,一举超过长房的地位。
赵郡守冷哼一声。
赵二爷忙转移话题:“对了,大哥,节度使大人有没有人说新任郡守的事?”
赵郡守道:“说三个月以后到柳州上任,这三个月暂时由他派人管制。”
“三个月以后?也不知道会是谁。”
晚上,姚梨花问赵子晟这事。
赵子晟闭眼脱衣服:“还哪个凌家?不就东街做香料生意的那个凌家。”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一事来,睁眼有些希冀的看向她说道:“我记得你前日好像去探望过你的一个儿时玩伴,好像听你说就是凌家的吧?你们家以前也是住在那一块的。”
姚梨花这才肯定真是那个凌家。
她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她就是嫁入萧家给人家做了妾而已,不应该是他们家啊……”
赵子晟动作一顿,抓住她肩膀问道:“你说什么?嫁入萧家?他们家有女儿嫁入了萧家?”
萧家是锦月国的四大贵族之一,对于他们这等偏远小地方的人来说,就是天边的太阳月亮,遥不可及。
凌家不过一个商贾之家,怎么可能会结识萧家?
节度使说是京城的人,萧家别说在世族中算几百年的勋贵了,就是在朝中,也是权倾朝野。
当朝丞相就是萧家的。
这等家族,怎么可能会认识凌家的人?
姚梨花烦躁的拂开他的手,解释道:“都说了不是嫁,只是进去作妾而已。”
赵子晟深呼吸一口气,做妾?
做妾那也是做萧家人的妾!
他心里有些气愤,气赵子祥,平素他就讨厌他的狐假虎威,这次可好,连他爹都坑上了!
“你那个玩伴既然回家探亲,她夫家应该也是一道的。”
姚梨花立刻否定:“不是,没有,她不过是个贱妾而已,夫君怎么可能会跟来,而且我上次去看望她,听她讲确实没有跟来,你想想你会跟二姨娘回她老家吗?”
赵子晟想想也是,妾在他眼中就是个玩物,怎么可能自降身份。
况且对方还是萧家的子弟。
“你明日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凌家吧,毕竟你们是旧识,又有些交情,到时需要说好话的时候,你给说说情。”
姚梨花瞥开视线,心中不知怎么地有些不舒服:“我那天见她闷闷不乐的,还想着是不是犯错被萧家的人扫地出门了,不然好好的干嘛大老远回来?”
交情……她跟她哪里谈什么交情,当时去看她,不过也是临时起意。
赵子晟见她神情不愿意,不免脸色冷了几分:“你嫁给我的这几年,也在你的家人和姐妹面前风光完了,还真当自己是名门贵妇了?如今要你去说说情,你还拉不下脸来了?”
姚梨花见他一下话说的这么绝情,顿时悲从中来,他说对了,她就是拉不下那个脸来。
想到明天要去凌家找那个女孩子说情?找那个她曾经鄙视的小妾说情?
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起来。
一定不是的,一定不是她,她说不定已经被萧家的人赶出来了。
怎么可能出面为凌家出头?
若真那么厉害,她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可是她当时明明是一副精神萎靡的状态,哪里像是受宠的样子?
姚梨花跑去一边轻声抽泣,眼中充满了埋怨和失望。
之前以为他温润如玉,家室又好,此刻家里蒙了难,他就一改温雅的样子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当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姚梨花越想越伤心,干脆倒在床上大哭了起来。
赵子晟满脸不耐烦,再跟她无话,出了屋子直接到二姨娘的屋子去了。
他心中猜测,这背后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萧家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