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向月破涕为笑。
萧奕澈眼前灰蒙蒙一片,只有她梨涡浅笑映入眼帘。
“小公子,你看,这是红色。”
女子嘴角的笑意很柔,声音如莺。
手里拿了一朵罂粟花,弯腰对着小小的他巧笑涟漪。
记忆中只有唇舌的一开一合,忘记了是什么颜色。
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凌向月入了他眼,她的唇,很吻合他对于另一半的要求。
两人相拥而眠,萧奕澈热烈而疯狂的吻她。
直到她倦极,沉沉睡去。
……
“大哥,你找人去抓萧奕澈的人?”
书房里,安辛烷推门直入,声音清冷,如丧考妣。
安井然正站在房中与亲信说话,见弟弟进来,挥手让那名亲信下去。
面上不以为意。
“是又怎样?”他说着,站了起来。
安辛烷气得不行,待那亲信关了门出去,他急切的上前拧住他衣襟。
沉声道:“你是不是疯了!是又怎样是又怎样,你被他查到你会死你知不知道?我也保不了你!”
安井然伸手扒开他,怒笑着转身又坐下。
“他杀我安家的人,我羞辱羞辱他小妾怎么了?”
他搞不懂安辛烷在担心什么!
他做得密不透风,再查,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指使人干的。
不过几个江湖混混。
再说还没得手,死了两个。
安井然略感遗憾,听最后那一名混混说,是凌向月和青竹杀了他两个兄弟。
他想这怎么可能呢?凌向月会武功?
后来一想,大抵是她随身携带的那丫鬟会点功夫。
安辛烷淡定不下来,叹道:“你若真想对付他,就应该借用别人的手,而不是你自己。”
安井然冷哼一声:“皇上没给小妹一个交代,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安辛烷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向来意气用事,担心他再找人行绑架之事,忙叮嘱一句:“你切不可再单独行事!回头我找人将这事背了,但即便如此,萧奕澈也可能会怀疑到你我身上,你悠着点!”
他责备的眼神飘过去。
安井然自己心里也知道理亏,恨恨地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明明他才是大哥,安辛烷却各个方面都比他强。
这点他就认了,可为何他们要处处受制于人?
当今皇太后是出于安家,皇后也是安家。
他们的爹安又骏是户部尚书。
几位叔伯均加官进爵,虽说比不得萧家几百年的底蕴,但是他们比萧家行情好!
皇上乐意宠信他们!
各种看不惯萧家的人。
安井然眉毛飞扬跋扈的挑起,目光里带了挑衅,自信和一丝丝的嫉妒。
他不在朝为官,只是管着一小片地方的赋税,所以不清楚朝堂上的剑拔弩张。
这点安辛烷并不怪他。
“平日多读点书,不要学江湖上那一套。“安辛烷走时冷瞥他一眼,语带警告。
“到底谁才是哥哥?”安井然瞪他一眼。
安惜妍伤势极重,这几天时醒时昏,昏迷时还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
常常忧得董娥在一旁不住的抹眼泪。
安又骏回来后知道女儿遇害,隐忍不发。
在朝堂上和萧若蓝冷面对持。
他掌管全国的土地、赋税、户籍等,向皇上提出为安抚民心,应将京城周边的贵族庄子收为国有,分发给百姓,以缓解百姓土地不足的问题。
京城的土地理应为皇室所有。
这个建议自然得到易水天闵的大力支持,他在朝会上笑得邪魅而又诡异。
“安卿家所提建议甚的朕心,即日起,朕命你开查盘点,着手此事,这也是万民之福啊。”
下面立着的两列百官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京城外的那些贵族庄子,几乎都是萧氏所有。
摆明了是针对萧家。
萧若蓝会同意吗?众官员朝第一排的萧若蓝望去。
一半站在萧家,一半站在皇上。
“臣以为不妥。”
果然是不会同意的,众官员竖耳倾听。
萧若蓝平静的站在左边第一列,对天恭了恭手,悠腔悠调的说道:“瞿惠帝曾将城东以南百里,城西以北五十交由世族打理,一则彰显对世族军功的奖赏,二则方便统一管理赋税,充盈国库,如今安尚书轻描淡写的否定瞿惠帝的政策,臣以为是对先皇的不忠。”
瞿惠帝是开国第二位皇帝,极宠萧家。
当时外患严重,萧家几代大将军打退了外患,军功显赫,瞿惠帝奖赏较多。
也是在那个时候世家开始强壮,外患再难侵略半步。
易水冥自己本身是农民起义,内心来说是比较心虚的。
他与前朝勋贵的萧家不同,萧家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应该瓜分天下,因为天下本来就一部分是他们家的。
现在皇帝换了姓,他为他抗外敌,平内患,不过是因为上一任的皇帝萧家先祖自己也看不惯。
易水冥宠信世家贵族,丝毫不小气的和他们瓜分天下。
……是对先皇的不忠。
不尊重先皇的旨意。
直接说那个世族就是你萧家结了嘛,众官员心里诽谤,面上戚戚。
易水天闵脸色微沉。
安又骏想说旧得不去,新的不来。
但如此反对先皇的政策,他实是不敢,只得沉着脸不吭声。
下了早朝。
萧若蓝将萧奕澈叫到身边。
和几名关系好的大臣说了几句话,便一路旁若无人的出了金銮殿。
回到丞相府衙。
萧若蓝先是命人备茶,然后坐上书案后的太师椅,静静的看了几本公文。
萧奕澈随意的坐在左边。
“奕澈。”萧若蓝沉酝着开口。
“爹告诫过你,一定不能让自己有软肋。”
他皱眉,语气颇为不悦。
萧奕澈从容不迫的看他一眼笑道:“我明白的,爹。”
萧若蓝看着他摇头:“你最近花了太多时间在那个女人身上。”
萧奕澈眸光闪了闪。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父亲只有派人……”
“爹!”
萧奕澈打断他,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自有分寸,爹不必操心这些。”
“你听我说完。”萧若蓝被他打断,也未见生气,反而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
接着才说道:“安家已经主动找皇上退了婚,爹的意思是,你若真心喜欢那个女人,就给她个身份,此后安心为爹办事。”
萧奕澈错愕。
捉摸不定的朝萧若蓝看去。
萧若蓝眼望去别处,低缓的声音如乐器一般的倾斜而出:“其实他们家,有些复杂……”
萧奕澈目露疑惑。
“也不尽然,就是商户而已。”萧若蓝沉思:“就当一种补偿吧,寻个好日子,你将她转正。”
转正?
萧奕澈再次不确定的看着自己父亲,说实话,爹刚刚那样说的时候,他是有一丝心动的。
妾要转正,在贵族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凌向月本是商籍,地位更低。
不过萧奕澈一向不在意这些,他只在乎自己的感觉。
他不知道爹这样做,是想将凌向月处于众矢之的,利用外来的压力借机铲除她,还是真的是想将她变成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犹豫一番,他觉得时机还没到,于是开口拒绝了萧若蓝的提议:“爹,孩儿觉得没必要,妾就是妾,孩儿分得清轻重。”
萧若蓝轻抚下巴,眼里露出满意:“既如此,就看你自己吧。”
他一直就赞赏自己这个大儿子的聪慧和冷静。
从不会因任何事而冲昏头脑。
知道他那样说真的只是想将凌向月置为众矢之的时,萧奕澈眸光中的颜色稍冷。
“没事的话,孩儿先退了。”
他站了起来,语气微硬。
萧若蓝挥了挥手,口上吩咐道:“你派人将奕北和你祖母接到京城来过年,你祖母也几年没回花家了。”
萧奕澈身子没停,嗯了一声,大阔步出了门。
萧若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再冷血淡漠的人,也过不了情字这一关。
就像自己当年,不也是一样吗?风风载载十几年才看透。
他又如何能让自己这从来没陷入情网的儿子看破红尘?
萧若蓝摇头失笑,记忆中和他相濡以沫的温柔妻子,似乎已经远去,死在了回忆里。
而不是现在那个貌合神离的诰命夫人。
……
萧奕澈回宅子的时候在路上遇上了英柔。
英柔穿了件艳丽的褙子,面若桃花,娇俏的等在必经之路的池塘边。
见萧奕澈走过来,忙整了整仪容,一脸焦急的望着池塘里的一朵珠花。
珠花飘忽在上面,摇摇摆摆,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到池塘中央。
后面站着她的那名丫鬟,翘首以盼。
“小姐,都掉下去了,真可惜,这是你最爱的一朵珠花了。”
她说话声中气十足,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萧奕澈身后跟着的凌霜皱了皱眉。
英柔咬着手指一边瞧着水里的珠花一边余光注意萧奕澈的距离。
“哎呀……这可怎么办呐……”她婉转的轻吐,似痛似娇,一边甩了手绢侧头怯怯的朝萧奕澈的方向看去,好似他能帮助她。
见他已经靠近,心下略喜,目光楚楚的朝他走去。
“大公子……”
她哀怨的看着走近的人,目露痴迷。
若是这般英明神武的男人归她所有,该多好啊,该多好啊!
她期盼他能看她一眼。
萧奕澈果然看到她了。
那么大个人堵在他面前,他不看到也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