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已交出钱袋,也不差那支银簪。”
旁边其他强盗劝道。
“你再打下去,快把他打死了。
他身穿澜衫,带着背着书箱的书童,多半是去进京赶考、有功名在身的举人。
把他打死,我们可能会有麻烦。”
听到这句话,满脸凶煞的强盗才愤愤的踹了地上男子最后一脚,骂骂咧咧的跟着其他人离开。
“不知死活的东西!
抱着你的簪子去死吧!”
男子抱着银簪,听到强盗不再抢婉娘给他的定情银簪。
他嘴角露出笑意,心神一松,意识模糊撑不住晕死过去。
……
“姚兄?”
宋渊试探出声道。
耳边传来声音,姚穆云回过神,目光扫过一地的无头尸体,心中怨气退去,对眼前自己造成的这副血腥场面,皱了皱眉。
他转过头,收起剑丸,歉意道。
“抱歉,道友。
想起一些往事,我有些失态。
我们继续赶路吧。”
“好。”
宋渊点点头。
这些谋财害命的强盗的确该杀。
只是姚穆云的情绪明显不大对。
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
但看姚穆云似不愿提及的样子,他也没有开口问。
两人继续赶路。
路上,宋渊问起妖人的事。
“姚兄对你故乡的妖人,可有了解?”
提起在他故乡作乱的妖人,姚穆云神色冰冷,眼中迸射杀意!
“我也是在其他地方听人所说。
萧山府两年前来了一个妖人,他捏造出一个名为显通神的邪神,利用入梦之术使百姓都相信这个邪神,建立神庙,聚敛钱财。
更利用法术在萧山府肆意妄为,满足私欲,***女,实在该杀!”
……
萧山府。
凌晨。
一间宅院中。
“邪神害我!”
丈夫浑身是伤,躺在床榻上,他痛苦怒喝道。
面容姣好的妻子跪趴在床榻边,掩面悲泣。
自数日前,显通神给他托梦,让他妻子去显通神庙接受神明洗礼。
他自然知道那些去了显通庙的女子,都遭遇了什么。
他怒骂显通神是邪神。
之后他便遭受诡异之事,走在街上莫名有锅碗瓢盆凭空飞起向他砸来,将他砸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紧接更有木棒飞起,追着他打个不停,街上信奉显通神的愚民都咒骂唾弃他,说他亵渎了显通神才会遭此祸患。
即使他躲在家中闭门不出,也有铁针破窗而来,扎得他浑身血洞。
昨日他想要带妻子逃离萧山府,却被飞来的木棒打断了双腿。
几天下来,他身上伤势惨重,如遭酷刑。
“娘子,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在我死后,你快些离开萧山府,不要停留。”
丈夫痛苦虚弱的说道。
“相……相公,都是我害了你。”
妻子眼看自己丈夫因为自己遭此横祸,变成这副凄惨模样,她泪如雨下,眼中涌现一抹决绝,凄然笑道。
“相公,假如我相貌尽毁,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待我么?“
“娘……娘子你要做什么?“
床榻上,丈夫脸色大变,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妻子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划花了自己姣好的面容,她惨叫一声,颤抖的手丢下簪子,鲜血顺着脸庞流下。
“娘子!”
丈夫见此一幕神色痛苦,他艰难的坐起身将妻子保住。
“全都是因为我的脸,丈夫才会遭此祸患,我将它毁掉,我们夫妻就不会再有事了。”
妻子凄惨道,她痛得昏死过去。
“娘子!你这是何苦!”
重伤虚弱的丈夫,抱着毁容的妻子,仰天悲嚎!
半个时辰后,城中信徒所捐、雕梁画栋的的显通庙中。
一个身穿缎袍,身材枯瘦,留着一缕山羊胡,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正在盘坐修炼。
半晌后,他睁开双眼,低声问道。
“何事?”
门外已静待了许久的人影,连忙开口答道。
“回庙祝,大事不好。
前几日,您选中的那个女人,在今早用簪子毁了自己的容貌!”
“什么?”
马远华猛地睁开双眼,神色阴沉。
“居然自毁面容。
好啊!好一个烈女!”
他心中狂怒。
“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门外之人低头问道。
“以为自毁容貌便会没事?天真!”
“如果以后有人有样学样,我还去哪享受无边艳福。”
马远华心中怒笑,冷声下令道。
“把人杀了,弃尸荒野,让恶狗啃食!”
“是!”
门外的人领命去了,脚步声渐远。
“几天工夫,居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我该去哪再找……”
屋内,马远华脸色难看,低声喃喃。
沉思半晌,他目光一凝。
“听说知府的二儿媳,长得秀美娇柔!
而知府二公子又素来胆小。”
他眼中泛起一抹淫邪。
“就是她了!”
……
第二日,萧山城前。
行人车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宋渊和姚穆云驻足而立。
“十二年了……”
姚穆云仰头看着萧山城三个字,又看了看左右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眼神哀伤。
十二年前,他就是从这里和婉娘互换信物,私定终身。
那一年,他意气风发的离开萧山府赴京赶考,本以为金榜题名手到擒来。
没想没等到达京城,在半路上出了意外,遇上拦路打劫的强盗,他被打成重伤,差些死去。
一直养了数十天的伤,他才能下床走路,那时已经错过会试,只能回返萧山府等下一次。
但或许天意弄人,回到萧山府的他,等来更大的噩耗。
……
窗外,乌云笼罩,天色阴沉。
“三年!会试三年举行一次!
错过这次,我还要等三年才能娶婉娘!”
回到家中的男子,蜷缩在床榻上,痛苦的揪着自己头发。
苏家是萧山府一地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他家里虽也小有资财,但远无法和苏家相比。
他想要迎娶婉娘,唯有考中进士。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他错过了今年的会试!
“该死的强盗!”
“穆云,你还在为错过会试而伤心颓废?”
男子叔父推门而进,神色担忧。
“叔父,侄儿非为自己的功名,而是为婉娘!
错过这次会试,就要等下一次我才能娶婉娘。
三年,一个女子的青春有几个三年?
我怕在这三年里苏家会逼她嫁人!”
他坐起身,神色痛苦道。
男子自幼父母双亡,被叔父收养视若已出。
叔父见到男子这副样子,他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
“穆云,只怕你等不到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