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观看间,碧吟霜已把绝音石递上。独孤梦也刚好有这念头,隔音后到,“是百兽山庄的人,看来他们对养育妖兽确有一套。”
这些人人手一个育妖袋,目的再明显不过,是为掠夺尚没有长成的幼年妖兽而来。碧吟霜对此也有些熟悉,这边到,“百兽山庄的人基本可以看成妖皇天的人,驭妖手段属于同一路数。你现在别碰到周围的异物,我放一只东西出来引开他们。”
独孤梦闭口不问询,却见碧吟霜当即放了一只老鼠出来。这坤地金丝鼠她第一眼哪能认出来,只觉得浑身发毛。姐姐身上藏着一只老鼠,若是一般姑娘这时绝对是要尖叫的,好在独孤梦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想着刚才那只老鼠是安放在姐姐身上的什么部位。
这群人看见幼年妖兽就眼睛发亮,所以当碧吟霜放出的坤地金丝鼠从眼皮底下突地跑过时,就别提有多兴奋了。
“三叔,那儿有一只妖鼠!”之前一直木愣的年轻人第一时间出声道。
那黄三霸眼睛猛地一亮,当即认出是个什么,大笑着,“隐雾山里果然处处是宝贝!五六留下来安抚这头轰天熊,其他人跟我追。”
满是人影的前方空地转瞬就清净不少,到底这帮后生仔阅历不够,一只老鼠就将他们引走了。
待人走出视线范围之后,碧吟霜才慢慢接近那片空地。她利用潜隐神功,待别人发现时她已有一只手抓在绑那头轰天熊的绳子上。
原地留守的几个少年尚不及反应,独孤梦先,“姐姐这是抢啊。”
碧吟霜凑在她耳边笑,“抢多难听,明明是顺手牵羊。好了,快走,百兽山庄的三当家回来我们就被抓现行了。”
……这个木愣的少年却也还留在这里,看来他虽然不叫五六,也不属于“其他人”的范畴。
三人数量上的确占有优势,然而对碧吟霜来,这跟三只拦路的蚂蚁差不多,以其如今的实力,要解决这三人根本不需花任何力气。因此在独孤梦出声劝解前,那三人已倒在地上“哀哀”嚎叫了。那个装深沉的年轻人一样是嚎叫者之一,碧吟霜还特意对他下了重手,看看到底他是否真有本事,可应该他只是一个行为比较孤僻的少年罢了,一样会痛会叫。
碧吟霜满脸笑容的从三人怀中摸出身份牌,然后扬手笑道,“谢啦。”罢……
这时独孤梦终于来得及出声制止道,“姐姐,隐雾山内巧取豪夺并不算错,到外谁也不会怪罪,不需要灭口的。”
“算你们三人运气好,滚回你们的宗门去吧。当然,如果有命解决周围的妖兽的话。”
堂上群豪哄然一笑,笑声中带着异样的轻蔑,陆飞白大怒,将手中酒杯叭地一声,打得粉碎,朗声道:“申一平,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笑面人屠哈哈狂笑,道:“你们星月双剑称雄一时,现在也该收收手了,我申一平宽大为怀,让你们落个全尸,老实告诉你,你们身上已中了我用千年瘴毒炼成的毒汁,一个对时之内,全身将会溃烂而死。”
完又是一阵大笑,得意已极。
戴梦尧听完全身一震,低头一看,膝上的衣服已烂了碗大一块,里面隐隐传出恶臭之气,知道申一平所言非虚,用手一拉陆飞白,低低地:“老二,别动气。”
随即朝着申一平将手一拱,朗声笑道:“笑面人屠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栽的总算不冤枉,既然总瓢把子网开一线,我弟兄从此别过。”
陆飞白此时也自发觉,一言不发,随着戴梦尧往外走去,申一平并不拦阻,朝着群豪大声笑道:“星月双剑果然聪明,现在就去准备后事。”
大堂上笑声哄然,申一平笑声更厉。
陆飞白身体蓦然往后倒纵,长剑顺势抽出,头也不回,反手刺去,长剑宛如一道银虹,带着凄厉风声直取申一平,这正是“苍穹十三式”中的绝招,“天虹倒划”。申一平笑声未落,剑已临头,只得往桌下窜了出去,陆飞白剑势一转,右腿往后虚空一蹴,“星临八角”,长剑化做银星,向申一平当头罩下,申一平就地一滚,冠罩全失,躲得狼狈已极。
这种地趟救命的招数,武林中多不屑为,申一平乃绿林盟主,武功本自不弱,却因毫未料到陆飞白出手之奇,故此才身形慌乱,当着手下如许多人,用出这种身法,实是万不得已,然却丢脸已极,当下申一平不觉大怒,厉声道:“好朋友不卖面子,并肩子动家伙招呼他。”
堂上群豪顿时大乱,抽兵刃,抛长衫,眼看就是一场血战,忽地有人厉声一喝:“都给我住手。”
申一平仗以成名的一对奇门弧形剑正待出手,听见有人发话,不禁一顿,陆飞白却不理这碴儿,长剑一桌面,人又借势向上拔了几尺,身形略一顿挫,剑势由第五式“落地流星”化做第十式“泛渡银河”,银光如滔滔之水,往申一平身上逼去。
“星月双剑”以“苍穹十三式”饮誉武林,剑式自有独到之处,他不仅快,最厉害的是身形不需落地,剑势可在空中自然运用,申一平不但没遇过这种对手,甚至连这种剑法都未曾见过,又如何能够抵挡,只得大仰身,往后急窜,又是一阵忙乱,方才躲过这剑。
戴梦尧眼见陆飞白连用绝招逼住申一平,想置之于死地,心中暗自思索:“即使将申一平杀死,自己性命也是难保,何不先设法出去,如能万一救得自己的性命,日后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于是他也大声喝道:“二弟住手。”音如洪钟,入耳锵然。
陆飞白身随剑走,“云如山涌”又待向申一平发招,听见戴梦尧的喝声,硬生生将已发出的剑招收了回来,游目四顾,只见大堂上的人虽都已抽出兵刃,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手。
此时,刚刚发话的人已缓步走了出来,神态甚是从容,却是一个中年文士,他朝申一平朗声道:“他二人已中了总瓢把子的极毒暗器,谅也活不过明晚,我看你还是高高手,把这两人交给我带回去算了。”话虽得客气,神情却甚是倨傲。
申一平手里拿着一对弧形剑,怔怔地站在那里,甚是狼狈,听了这人的话,非但不以为忤,仿佛这人对他倨傲,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想了一会儿,中年文士已是不耐,拂然道:“想是总瓢把子不卖我这个面子了。”
申一平连忙弯下腰去,道:“但凭熊师傅的吩咐,只是以后……”
中年文士立刻接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们两家的事从此已了,以后的事,全包在我的身上。”
完后走向星月双剑,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星月双剑,的确不凡。”突然他把话声放得极低:“二位何必跟这班人们动怒,‘桃花瘴毒’子不过午,两位不如跟在下同去,也许还有活路可走。”
戴梦尧虽觉此人太是诡异,但是人在求生的**之下,也就管不了这许多了,只得道:“一切遵命。”
那人听了,展容一笑,似乎很是高兴,将手朝申一平一拱,眼光朝四周略一睥睨,笑着:“瓢把子的高义,兄弟心领,今日就此别过了。”
他们走出门外,星月双剑只觉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夜寒如水,酒意全消,但脚步却愈形沉重,腿弯已然麻木。中年文士手一摆,一辆装潢华丽的套车急驰而来。
他们上车后,那中年文士并未和他们同坐车内。车内装置华美,窗帘椅套,全是绝上品的贡缎,星月双剑不觉疑团更重,那中年文士究竟是何等身份?为何缘故仗义伸手来管这件闲事呢?
车行甚急,没多久,两人便渐渐晕去。
醒来时,却是躺在一张非常柔软的床上,这和他们以前所睡过的迥不相同,屋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靠壁放的是堆列齐齐的书架,一琴一几,安放得都俱恰到好处,仿佛是富贵人家的书房,窗户向外支起,从窗口看出去,只觉林木葱郁,庭院很深,渺无人迹,偶有鸟语虫鸣,从远处传来,令人有出尘之感。
戴梦尧首先醒来,不一会儿,陆飞白也醒了,他身体一弓,刚想坐起,又扑地倒在床上,不禁叹道:“想不到这桃花瘴毒恁的厉害,我总算开了眼界了。”接着又低声问道:“这是何等所在,我们怎会到了此处?”
戴梦尧眉头一皱,也低声道:“二弟切莫乱动,我们此刻凶吉尚不自知,最好还是先试试能否运气行动,万一有变,也好应付。”
陆飞白正想答话,突然门帘一掀,进来一人,正是那诡异的中年文士,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进来就笑着:“两位暂且好生休养,托天之幸,现在总算已脱离险境,这瘴毒恁的厉害,两位能否脱险,事前我也难以预料呢!”完微笑着向前走了几步。
戴梦尧挣扎着想要坐起,那中年文士连忙走上将他扶着睡好,正色道:“我知道两位此刻必在怀疑我是何等人物,有何居心,只是两位现在尚未痊愈,不宜伤神,好在来日方长,彼此即是一家人了,什么话都好。”
戴梦尧道:“阁下活命之恩,弟实不敢言谢,不知可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也好让弟们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