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太想和暮齐扯上关系,因为他再次也是皇上的人,他爹是礼部尚书,而他现在已经小有动作,结识各派名流,以后也是要入官途的人。
若真跟我这个大岐蛀虫搅在一起,我怕会毁了他的一生。
再者我也怕他过多干涉我,或者给皇上打小报告,里应外合将我抓回去。以后总是要回去做我该做的事,我不想这么早就去承担,大好的江湖还没有看,该找的人还没找到,该问的话也还没问清楚,我怎么能甘心?
“暮公子,多谢你的良苦用心。”我朝他拱手,礼貌万分,就像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不再是那个人见人烦的寻花侯。
装嘛,谁还不会装,这就是行走江湖的勇气,我刚出来就知道了。
客栈人多口杂,我称呼他一声“暮公子”,他却也还我一声“良玉”。这亲昵的称呼,仿佛我跟他真的熟得不行,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熟。
长大之后的我们并没有小时候的交集多,只因他小时候性格内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又不爱说话,偏偏人也长得很乖,像我们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最爱调戏的就是这种型号的人,不论男女,欺负起来都很肆意。
可是自从有一年,我还没有发现岁月如何消逝而过,暮齐就已经变得不再内向了,他温柔有礼,你和他说话他总是用那双暖阳般的眼睛看着你,你调戏他一句,他也只会笑笑,我感觉自己的每一招都打在了软棉花上,这才疏远了他,再也不去找他麻烦。
毕竟,找也找不到了,小时候的乐趣全都没了。
“暮公子,多有叨扰,还望见谅。”我说话的时候牵动胸口,觉得有点疼,只能用手揉了一揉。
暮齐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受伤了?关苗,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进入房中,关苗跟他解释了一二,他这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受得一掌是内伤,需要活血化瘀,暮齐指使下人为我熬了药,我想都没想赶紧喝光。
“良玉,你真跟以前不一样了。”暮齐突然有感而发。
我问:“怎么不一样?”
暮齐:“小时候你生病,让你喝一回药,你家下人都得直追你追出三里地去,你怕苦,也从来都吃不了苦,做什么都得对方哄着劝着,可是这次你出来这么些天,手上也磨出了茧子,脸也变黑了,就连喝药都不娇气了。”
我笑:“你觉得这样好还是不好?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有些恶习得遇到时机才能改,我现在才真觉得活出来一点人味儿了,哈哈哈。”
暮齐让店小二送进屋里很多菜,虽然不是我从前吃得那些山珍海味,但是荤素搭配倒也馋人,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暮齐用着怜惜的目光扫视我,不停地给我夹菜:“良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嘴里塞着饭,含糊其辞道:“这个嘛……”
暮齐:“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各自立场不同,我怕我刚跟你说完,皇上就知道我在哪里,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知道的,皇上这人执念很重,手段也近乎残忍,这次我不告而别,撂下那么一个烂摊子,他肯定气死,想把我揍一顿,说不定还要关我禁闭关上几年,我毫不怀疑他会这样做。”
很久以前,我弄丢了傅起给我的一个布娃娃,或者说不是弄丢的,是我心太大,在春风得意楼听曲儿的时候随手送给了当时的头牌花魁。后来傅起不知怎样辗转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怒之下将我打了十大板,罪名好像是关于皇上御赐的东西不能随便送给人之类的,我是有委屈都说不出,我一直以男人的身份存活,他送我布娃娃难不成我还要搂着睡觉不成?
所以经过那事我也就看出来了,傅起对我,也是能下狠手的,他不许人忤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