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朋友,果然是一种很有趣的关系。
看着胖子王镇东苦恼的样子,季康觉得好玩,再一看夏方,夏方也正看着自己。
季康问道:“你们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救我。”
夏方笑道:“既然你是好人,我当然要救你。”
季康笑着说:“能出手救好人的,一定也是好人。”
夏方笑道:“应该是这么个道理。”
季康道:“如果你是好人的话,恐怕这些虎头你是看不上的。”
夏方点点头道:“没错。”
只听啪一声,胖子王镇东又将手拍在自己额头:“两个棒槌的聊天,果然够任何人苦恼一阵。”
季康道:“可是你直到这五只虎头意味着什么吗?“
夏方道:“什么?不就是什么黄金万两什么的吗。”
季康道:“黄金万两还不够你动心的?”
夏方道:“当然,金子当然可以让我动心,但是要看是什么金子。”
季康道:“比如呢?”
夏方道:“如果是放羊换的钱,我会开心收下。如果是救人换的钱,我是决计不会要的。”
季康笑道:“哈哈哈哈,同样是钱,有什么区别呢?”
夏方道:“我已经说出二者的区别了。”
季康点点头,“看来那胖子说得对,你我确实很像。”
夏方道:“那你不妨说说,哪里像。”
季康道:“同样不把金钱看得至高无上。”
夏方道:“恩,我也看到,你没把金钱看得至高无上。”
季康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做朋友?”
夏方笑道:“哈哈,我看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胖子王镇东啪一下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夏方,我可不可以退出你们的团体,我实在无法同时应付两个麻烦的朋友。”
夏方和季康一起笑起来。
短暂的快乐,给了夏方十分轻松的享受,笑了一阵,他觉得这白色世界,也有白色世界的温情。只是一点念头闪过心里,忽然整个人又惆怅起来。
季康还在笑着,见夏方忽然惆怅,赶紧问道:“怎么忽然之间愁苦起来?”
夏方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胖子王镇东听见夏方这么问,也一骨碌爬起来,看着季康。
季康道:“三年前,我流落到大都,不知道当时是情景,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人便昏迷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胖子王镇东感同身受,道:“多数都是是这样。”
季康问道:“你也是?”
胖子王镇东点了点头。
夏方凝眉看着远处,季康问道:“虽然是这样,但是你为何如此感伤?”
夏方道:“我的弟弟也失踪了,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到他。“
季康惊讶道:“你的弟弟?他也在长白雪林?”
夏方道:“还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
季康道:“既然如此,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闲坐,还不快去找找看?“说话的时候,季康已经站起身,将身上的虎皮袄紧了紧。
夏方看着季康焦急的神情,感激道:“为何你如此着急。“
季康道:“这里是长白雪林,有吃人的老虎,还有泯灭人性的人,每一刻都有每一刻的危险。“
夏方道:“胖子也是这么说,并不是我们不急,只是我们也刚刚到这里,便遇上了你。“
季康道:“如果因为救我,误了你们的行程,我会十分愧疚的。“
夏方摇摇头道:“我相信我弟弟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这个苦命的孩子,老天爷应该不忍心再让他受苦了。“
胖子王镇东也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沾的积雪,看着季康道:“你已经有了五只虎头,可以出林领赏了,万两黄金在等着你。“
胖子王镇东说完,夏方也看向季康。
季康笑道:“如果我想出林子,随时都可以。但是并不是随时都有机会陪我的朋友找他的弟弟。“
夏方也笑着,胖子王镇东也笑起来。
季康重又将虎头缠在腰上,“说来有趣,我可以将这几只虎头通通都送出去,只要能结交几个伙伴,可惜他们不光要虎头,还要我的命。现在呢,遇到了真正的伙伴,我的伙伴原来却对我的虎头不屑一顾。“
胖子王镇东摸了摸肚皮,看着夏方嘿嘿一笑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问我,如果你问我的话,得到的可就不是这个答案了。“
季康:“你是说真的吗?“季康本是玩笑话,表情却十分认真,手里慢慢在腰间摸索,摸索着系虎头的皮绳的活结。
季康接着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问你的话,你就会把这五只虎头,连同他能够给你带来的荣华富贵都要走,对吗?“
胖子王镇东咧嘴一笑,却不说话。
季康道:“你沉默,代表默许喽?“
夏方看着季康的动作,迈步狂奔。
季康重又解下系着虎头的皮绳,几颗虎头又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下,季康也甩着腿,好似身后又百十只老虎追赶一样,风一样追随夏方的脚步跑出去。
胖子王镇东吓得不禁向后瞧,东张西望一番,却没见半个老虎尾巴影子,再转头看向夏方和季康时候,二人已经跑出十几米。
胖子王镇东喊道:“喂,你们两个,跑什么!“
夏方嘴上哈哈大笑着。
季康也笑着喊道:“胖子,是你自己说的,如果我问你的话,你就把这五个虎头都要了去,现在这五颗虎头属于你了!“
胖子王镇东脸上一脸迷茫,低头看了看地上几个圆肥硕大的虎头,还是没搞懂,二人为什么突然跑走,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向二人的背影的时候,夏方的笑声,将胖子王镇东敲醒了。
“哎呀!“胖子王镇东拉了一个长音,双手拍在自己脸上,捂脸懊恼了好久,痛苦道:”两个狡猾的王八蛋,挨千刀的野狗!“
夏方和季康渐趋渐远,胖子王镇东怒吼道:“大爷我现在就带着这几个虎头出林子去享受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等大爷我做了骑虎将,一定组织个千百人的军团,将你们两个像着老虎一样,剥皮喝血吃肉!“
胖子王镇东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手脚上的行动却背道而驰。
他一边说要出林子,一边却将几个虎头系在腰上,向夏方和季康的方向追去,他一边说要组织个千百人的军队,将夏方和季康像这老虎一样剥皮喝血吃肉,一边却加紧脚步,生怕被夏方和季康落远。
真正的朋友,果然是一种很有趣的关系。
夏方没有运起轻功,因为季康说不会功夫,所以夏方也就硬用双脚在雪地上奔行,季康竟然没有被夏方落下。
三个人前后追逐,身后的太阳慢慢由惨白色变得黄晕。
一个杀过人,两个杀过虎,十六七岁的年纪,因为有朋友作伴,重回天真烂漫的岁月。
雪原上留着三个人的脚印,滚烫的青春,不幸的感伤,都留在深深浅浅的脚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