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曲终人不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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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老夫人已经急步拦在他面前,跑得有些喘了,“你……不能走……”

他凝望着气喘吁吁的老人家,然后轻轻一叹,“你不必担心,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让蔡叔通知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处理。”

即便他不是家主了,但他现在是日魂的主人,有些事情也是唯有身为日魂主人才处理得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老人家碍于颜面,始终说不出一句低头的话。

这倒让眼前的少年起了误解。

阳昊炎觉得自己明白阳老夫人说不出口的话,“我明白。我既然不是阳家的人了,就没理由继续当日魂的主人。迟些时候,等到国外所有的阳家直系子孙都回来了,我会在大家的面前将日魂交出来,让日魂自行再选择适合他的主人。”

“你……”阳老夫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以前是我太执着了,以为只有顶着阳家家主和日魂主人这个身份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同,也因此引起了那么多的祸事。”他一笑,笑得自在多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好,我还是阳云成和谢如雨的儿子阳昊炎,我身边的朋友认同的是阳昊炎这个人,而不是为了别的身份。”

唯有不再执着,他才可以活得像自己,勇敢地踏出每一步。

他相信在天之灵的爸爸和妈妈也会为这样的他感到骄傲。

说完之后,他朝怔愣的阳老夫人微微躬身,终于迈开步子往前了。

阳老夫人却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拉过了他的手。

“当年……当年云成和如雨离开阳家的时候,我很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固执而没能将他们留下,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十多年了,每每想起我都会懊悔万分。今天,我这个老太婆再也不会重蹈覆撤,我当年赶走了自己的儿子的儿媳,这一次我不能再赶走自己的孙子……”

阳老夫人流泪看着他,“如果奶奶求你,继续以阳家一份子的身份留下来,你会不会答应奶奶?”

阳昊炎凝望她,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在倔强的老人家脸上看出了懊悔和悲伤。

“奶奶当年太固执了,一心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结果让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和儿媳,

现在我不想再失去自己唯一的孙子。”阳老夫人声泪俱下,紧紧握住他的手,“如果你还在怪奶奶之前的无情,奶奶向你赔罪,向你道歉,是我的错……”

“不要再说了。”

阳昊炎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泛红,轻轻推开阳老夫人的手。

“你……终究是不愿意回来这个家吗?”阳老夫人哽咽问着,她其实心中明白自己和阳家亏欠了他太多了,他想要离开也是情有可原的。

怪只怪她当初太无情了,致使唯一的孙子也心寒了。

“奶奶,其实我的心从来没离开过这个家。”阳昊炎幽幽地说着。

那一声奶奶换来了阳老夫人的转泣为喜,他一笑,“如果你愿意接纳我,我也想继续留下来……毕竟这里比起宿舍,家才是最好的避风港。”

“是!是这样没错!”蔡叔连忙笑着附和。

阳老夫人啊了一声,喜呼起来,“老蔡,你还不赶快帮昊炎拿背包回去!不对,是家主,昊炎现在是我们阳家的家主,赶紧收拾好家主的小屋给他休息……”

“奶奶,我还是得走。”他一说完,老人家登时一脸惊愕,表情又要变得哀伤了。他忙不迭解释,“我答应了月,今天会过去月家一趟,然后我和他要去找一个重要的人。”

“噢,那又有什么问题呢?你早去早回,奶奶吩咐厨房给你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吃饭!”阳老夫人再次眉开眼笑起来。

阳昊炎也是笑了,他拭了拭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泪水,将背包交给蔡叔。

蔡叔笑着接过,和阳老夫人一起挥手,目送他的离开。

他笑着转身,踏出的步子登时变得轻松了。

仿佛失落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

“笨老头,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这个药是早晚各吃两颗的,不是一次过把四颗都吞下去!”

“臭小子!你现在是以什么态度对你的爷爷说话?礼、貌,这两个字你不懂吗?”

“别给我扯开话题!我现在是担心你被自己毒死啊!别老是要我和大哥来担心你好吗,你到底有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心啊?”

“臭小子,你现在厉害了威武了,竟然敢教训你爷爷我?要是你真的担心我,就跟我好好说话,整天都用吼的,你当我这个老爷子是聋子吗?”

“你!不用吼的,你这个老顽童会听吗?”

“臭小子,你竟然叫爷爷做老顽童?你真的缺乏教训了!”

“来呀,谁怕谁,我在此候教呢!”

熟悉的吵闹声再次从楼上传来,阳昊炎一踏进月家的主屋就听到了两爷孙的吵架声,月耀从重病中醒转之后,除了有些行动不便之外,其他的都恢复得良好,正以中气十足的声音和孙子吵架。

厅子里,月家的大哥月亦洺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他们又开始吵起来了,我都劝说得累了,你直接上去找人好了。”

阳昊炎笑着点头,一上了楼,刚好听到啪的一声,月亦泱捧着水杯从房里走了出来,嘴里还在碎碎念,“臭老头,吃个药也要啰嗦……”

“喂。”

“咦,阳,你来了?”月亦泱一看到他,立刻高兴了起来,但又随即惊讶,“你不是说会搬过来住几天吗?怎么连一个背包也没带?”

“我……”阳昊炎摸了摸鼻头,难掩窃喜地道:“我不会搬过来你这里暂住了,也不会搬去学校的宿舍了。”

“咦?”月亦泱大吃一惊,随即高兴叫道:“那个老妖婆终于开口挽留你了?”

“喂,那是我奶奶,别没礼貌。”他立即给对方一记白眼,但嘴角还是扬起来了。

月亦泱搂过他的肩膀,和他并肩走下楼,“兄弟,我为你感到高兴。”苦等多年,他终于可以得到自家人的认同了。

阳昊炎也是笑了。下了楼,月亦泱朝大哥打个招呼,就跟着阳昊炎走了出去。

“你确定小雅回来了?”

“是啊,黏人学妹的爸昨晚带着黏人学妹一起回来了。”

“不知道她回去大罗宝殿之后遇上了什么呢?”阳昊炎有些担心。

他们都知道了艾格烈为了让小雅恢复记忆而变得灰飞烟灭的事情,这件事恐怕已经成为小雅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黏人学妹比我们想象中来得强,她不会有事的。”月亦泱说着就是一叹,“但,难过是肯定的了。就连我,也会在想起那个笨蛋诗人的时候觉得心酸酸涩涩的。”

阳昊炎轻轻点头,之前曾经和艾格烈有过误会的他,到了最后已经和那人冰释前嫌,成为了好朋友、好战友了。对于艾格烈的离去,他们都感到不舍和难过。

但,世间之事往往就是这样,一眨眼间,人面全非,留存在心中的只有那份羁绊和记忆了。

两人默默地上了车,任由月家的司机将他们载往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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