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行人缓缓而去,消失在远方,白牡丹的忧伤的歌声,缓缓传到长亭边的小山丘上。
送行的人群渐渐散去,谁也没有注意,在身旁小山丘的树影之间,还站着两位年轻公子,正凝视着远方。
那优美的歌声,像一枚枚钢针般,一根一根刺痛了其中某人的心。
“唉!”一声轻叹传出。
发出这轻叹的当然不是李轻盈,而是山丘上那位年轻俊俏的公子。
那公子虽然穿着男装,但那股明丽的女儿气息怎么遮也遮不住。
“八妹,你这又是何苦?”站在那女子身边的信王朱由检眉头轻皱,轻声说道。
今天,朱由检本应该在小山丘下送行的人群中,他跟董宣武关系不浅,亦师亦友,董宣武远行,他没有道理不来践行。
可是,当他听说他的这个八妹换了男装,偷偷地跑出京城,他担心这个他最疼爱的小妹的安危,急忙寻了来,果然,在这长亭边的小山丘上找到了她。
“你和董兄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放手吧!我大明的公主,不可能嫁给别人做小妾的。
而且,我大明的驸马也不可以干预政事。
董兄现在位高权重,对大明影响深重,即使没有成亲,也不可能娶大明的公主,除非他愿意自毁前程……”
那女子正是当年跟在董宣武屁股后面的小太妹,乐安公主朱徽媞。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正值二八好年华,也到了待嫁的年纪。
只是,几门亲事,都被朱徽媞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推掉了。
朱徽媞的心意,与她最亲的朱由检怎么会不知道?当初那一幕一幕的胡闹,在岁月的催化下已经化为了一缕情愫,缚住了他这个八妹的心。
“不要说了!”朱徽媞心中一阵心烦意乱,打断了朱由检的话。原本爽朗、大胆的她,面对这份感情的时候,却显得手足无措,胆小而且敏感。
五哥朱由检所说的这些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心中的那缕情愫,却不是她想要斩断就斩断得了的。
自从她意识到董宣武留在她心中的这缕情愫后,她便下意识地避开董宣武。这次董宣武回京,朱徽媞一直都有意回避董宣武,不与他见面。
可是,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得去的。有些东西她越是想回避,就越是回避不了,其中的痛苦,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为了他,她茶饭不思。
为了他,她辗转难眠。
问世间,情为何物?
无影亦无形,没有缘由也没有道理可讲。
今天,听说他要走了,她终于忍不住,却只敢躲在这小山丘远远看他一眼。
以前,她总觉着董宣武好傻、好占便宜,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到了最后,吃亏的原来是自己。
最可恨的是,那人竟然似乎无知无觉,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对他的这份感情。
世人都说当公主的好,可是又有谁知道公主的无奈?
朱徽媞心乱如麻,心中委屈无比,胡思乱想着。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再做这个公主,做一个普普通的百姓。
“五哥,我好累,我想静一静……”
朱徽媞眼中噙着泪,强行抑制住波动的情绪,低声说道。
朱由检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八妹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女儿家的心思,朱由检懂得并不多。
朱由检从小身边虽然并不缺女人,但是朱由检自幼受儒家教育,自律极严,对女人一般都敬而远之。真正亲近的,也只有八妹等几个姐妹而已。所以他并不真正懂女人。
对感情的事,刚刚才十六岁的朱由检也是懵懂初开,不太明白,也感受不深。
大哥天启皇帝亲自给他挑选的王妃,朱由检看过,长得很漂亮,皮肤洁白如玉,性子很端庄,的确很适合做王妃。
但也仅此而已,朱由检并没有什么感觉。
从小在漂亮女人堆里长大,朱由检对漂亮女人早已经有了免疫力。
未来的信王妃姓周,生于苏州,后迁居京师大兴,父亲叫周奎,家境不算很好,甚至有些贫寒,不过也是书香门第,家事清白。
这是大明的王爷选择王妃的规则,必须要家事清白,没有什么背景。公主选驸马也是一样,不要求有很高的声望。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信王妃也就是后来的周皇后声誉是不错的。北京城破时随崇祯皇帝殉葬,一生崇祯生了三个儿子两位公主,与崇祯皇帝的关系可谓是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这个词看似是一个褒义词,但是其中隐含着一层意思,就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近也不远,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实际上崇祯皇帝真正宠爱的女人,应该是田贵妃。田贵妃曾经借着宠信欺负过周皇后,但崇祯知道此事后,依然借故惩处了田贵妃。这说明在朱由检的心中,对男女之情看得并不是那么重。
这在以情痴闻名的大明皇帝显得比较少见,或许也与朱由检性子比较严谨、淡漠、并不好色有关。
董宣武来到了这个世界,教会了朱由检不少事情,但却一直没有教他该如何处理男女之间的感情。
所以,现在的朱由检根本不懂如何去劝解陷入感情漩涡中的八妹。
“巩永固那人我见过,真的不错,温文尔雅,身材英挺,骨子里还流淌一股燕赵侠义,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想了半天,朱由检终于开始极力推荐着一位驸马人选。
在他看来,既然八妹与董兄之间没有可能,那么选择其他人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在几个驸马人选中,他最看中的还是这个叫巩永固男人。
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只猴子满山走。只要嫁为人妇后,以前的事情自然就如云烟消散。
所谓的情愫,不过是年少时的一股冲动。
即使董宣武没有娶亲,在朱由检看来也不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做了驸马,就意味这董宣武一身的才华都浪费掉了。
“五哥……”朱徽媞嗔怪地瞪了朱由检一眼,跺脚说道,“我就是不想嫁人嘛!再说,我就去尼姑庵做姑子去。”
说罢,不理他这位毫无情趣可言的五哥,转身跑下山丘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