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李先道心中的确对董宣武充满了好奇,想知道答案。而且,此次交手,他败给了董宣武,他也十分不服。他需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智慧与这些年来不为人知的功绩。
炫耀以求得他人的认可与赞扬,这是人类的天性。楚霸王就曾说过:“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其实就是这种心理。
“叫我丰田刚武吧,我的确是丰田秀吉的儿子,但是是私生子!”李先道自斟自饮,眼中露出一股怨毒,“所以父亲大人才会舍得将我送到明国来,天天过这种战战兢兢、见不得人的生活。即使没有人,我也要小心翼翼,生怕会露出马脚。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有半点失误,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没人能救得了我。
说实话,我很恨丰田秀吉,是怎样狠心的父亲,才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置于这万死一生、不见天日之地?”
这些事情是丰田刚武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向人吐露,一股愤懑之情溢于言表。有些事情总藏在心底,如果没有被忘掉,那么迟早腐烂发酵,发出难闻的恶臭。
董宣武虽然是丰田刚武的敌人,但是此时,丰田刚武忽然觉得,董宣武也是他此刻最好的吐露心声的对象。有什么人比一个即将死去的敌人更好?死人不会说话,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丰田刚武一旦开了头,便收不住嘴,讲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情。可以看出,他很怀恋当初那段日子。
那些事情虽然琐屑,但董宣武是一位很合格的听众,并没有打断丰田刚武,时不时的附和恰到好处。
“你呢?不要告诉我你还是原来的董宣武!没有人能藏得那么深,就算是我,也是不成的!”丰田刚武望向董宣武,“我仔细查过你的底细,昏迷前后,你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董宣武笑了笑,说:“如果我说我在梦中遇到奇遇,能未卜先知,你相信吗?”
“我信!”丰田刚武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世上的事无奇不有,若非天授神人,又有谁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做出那么多事情来?宣武君,只可惜,你我是敌手,不是朋友,我必须要毁掉你。”
聪明、见识广的人往往更为迷信,因为他比别人更聪明,见识更广。
“那就当我在梦中有所奇遇吧!这件事我也弄不清楚,说不明白,究竟是庄周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变成了庄周。
不过,在这个梦中,我的的确确是董宣武,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绝没有冒名顶替。”
董宣武郑重地说,“这个问题,董某只能这么回答你。丰田,你跟女真人之间有所勾结吧?很多朝廷里的秘密,都是你透漏给女真人的吧!”
丰田刚武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宣武君,你是想问你与信王那次谈话,驳七大恨的那次,是如何让努尔哈赤知道的,是不是?
不错,的确是我透漏给女真人的。你的那一本《射雕英雄传》中所露出才气,实在让人震惊,而你与信王的那次谈话,所展露的条理与解决办法,也实在让人不安。我感到你是一个威胁,于是才会想到借女真人之手除掉你。
可惜,我太高估女真人了,也太低估你的成长速度了,没想到他们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成。
至于朝中的事,不错,我也透漏了不少。交换利益而已,明国是女真人,也是我大日本国的敌人,同仇敌忾,有何不可?况且,就算我不说,你当女真人就探知不到?那个四处漏风朝廷,能守得住几个秘密?
哈哈,如果不是出现你这个异数,你们明国气数已尽,已经完了。偌大一个帝国,竟然落到那些清谈误国,却无大用,而且心怀私念的腐儒手中,想不完也不可能。
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努尔哈赤的野心,其实也是我一手挑起的。
十多年前,我曾去辽东,见过努尔哈赤。那时努尔哈赤还只是想统一女真,学着他的祖宗那样,老老实实臣服在明国的脚下,背靠大明,做一个土皇帝。
我告诉他,这样做没有用,明国现在正是虚弱之际,如果不趁势而起,那就等着明国恢复实力后慢慢被收拾吧!
那只野猪皮显然被我说动,蠢蠢欲动。从此在背叛明国的路上越走越远。”
“你为什么这么做?”董宣武有些好奇,“这样做,对你们倭国并没有好处,野猪皮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培植一个强劲的对手,同样会威胁到你们倭国。”
丰田刚武哈哈大笑,说道:“不错,努尔哈赤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统女真,打得你们明国一败再败。不过,蛮夷就是蛮夷,打仗再厉害,也不表示他会治国。要不然,中原现在恐怕还是大元的天下。
一个莽武之夫,血气之勇,根本不足为惧。明国其实只要凭借长城天险,守个几年十几年,女真人自然就会散去。可笑你们明国能看清这一点的,却没有几人。
我需要这一个人,这样一股势力,消耗你们明国的元气。
就算他们真的成事又如何?他们骨子里的暴戾与短视,只会将你们明人变成愚昧、麻木的奴才。
唉,不要怪我,怪只怪明国实在是太强大了,而我父亲丰田秀吉死后,大日本国国力大减,更无力染指中原。
而且,当时的万历皇帝已经看透了东林党人的本质,力图改变这一切。我不能让你们明国得逞,只能给你们树立起一个野蛮而又强大的敌人。
宣武君,假若你是我,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董宣武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个好计策,好气魄,好布局,董某佩服!丰田,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上次关外之行,袁崇焕手中竟然出现了一封仿造董某手迹的书信,让董某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伪造了董某的书信?董某的手书,流传在外的,可是不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