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缜垂眸,他大概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他也不知晓,不过如何也与他无关,他只需好好做好他的王爷,不该问的莫问,不该管的莫管,就无大碍。
毕竟他如此不讨喜,最忌冒头不知分寸。
六皇子等人出来时还颇显垂头丧气,小太监又陆续喊了几位皇子,唯独剩下了他。
赫连缜面色冷清,毫无波澜,天上的月渐渐明亮,从弦月变成半月,也不知道他那王妃是否出府已归。
“九王爷,皇上唤你进来。”
嗯?赫连缜抬眸,难掩惊讶之色,可门畔的公公就目视他,等候着。
赫连缜垂眸,小步匆匆跟着公公进了荣呈殿,殿内幽静,有股很浓郁的血腥味和药味,他一路低垂来到龙榻前。
明黄色的帐帷幔半拢着,只有父皇模糊的脸,他看着父皇抬了抬手,他不由俯身跪在地上,“父皇。”
“小九,你来了。”皇上略显疲惫虚弱,对他招了招手。
赫连缜急忙跪着走上前,那双手指宽厚猛然抱住他的头,迫使他向前直至穿过帐帷,瞧清皇上的脸。
那张脸灰败而无色,双眸混浊而不清,定定的望着他,忽然咧嘴笑道。
“朕十八个儿子,唯独你,对我最畏惧。”
“父皇……”赫连缜惶恐,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父皇的病难不成是假象?这力道一点也不像是中了毒的人。
“小九,朕本以为你没有野心,是而也不在意你做什么,说什么,如今朕觉得朕好像错了,你说,朕错了吗?”皇上猛然松开手,他一路跌退,跪在帐帷之外,紧紧贴着地面。
“儿臣惶恐,不知父皇为何如此说。”赫连缜垂得更低,恨不能把头埋住,不露分毫,皇上瞧此不禁失望的摇头。
“小九,赐你块封地如何?”
“父皇,儿臣无才,恐难以服众,更何况封地人口众多,儿臣管不了。”赫连缜垂着的眉愈发凝,不知今夜父皇所言为何意。
试探?还是警告?
“朕希望自己的儿子有点野心,而非什么都没有,朕不需要废物,你下去吧,过几日太后寿宴,交由你二皇兄与十三皇弟操持了。
你这几日就替了十三的位置,去校场待两日。”
“是,儿臣领旨。”赫连缜垂首颤着音,领过旨意,慢慢起身退下。
“德忠,你说朕这几个儿子,谁最难猜?”皇上掀起帐帷,露出那衫明黄的里衣,他的头微抬,由小太监服侍,垫了个软枕。
“回皇上,奴才一个也猜不透。”德忠俯身退至一旁,摇摇头。
“老六心思都在明面,好猜;十二仗着自己是太子为所欲为;十一太过肆意,老大又太过愚笨,老二心思阴沉;老三老四……摇摆不定,没有主见;老五……
不提也罢;老七老八心思就不在这,老十……哎,余下的小的小,玩的玩……就小九最像朕,可这性子,却一点也没随了朕……
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你说朕瞧见他,如何不气?哎……”皇上轻轻阖眸,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