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望敌楼上,李逵大叫之声戛然而止,当水泊边芦苇荡里,一片火雨流星升腾而起的时候,宋江等一众人都呆若木鸡的望着。好似流星坠地一般,那一片流星如雨而下,直入官军中军重甲步军方阵之内,火山焰海伴着地动山摇之后,眼前的官军重甲步军方阵彷如被抹掉了一般,只留下一片尸山血海的狼藉,受伤未死的哀鸿遍野。
未等宋江等人回过神来,芦苇荡那里接二连三的又飞起那流星般的光耀,便在阴沉的天空下,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焰来,令人目不暇接。而这种美丽的焰火背后却是残酷的杀机,但凡它坠落之地,必定是带来一片血雨腥风的死亡气息,所过之后,皆是满地的死伤枕籍与哀鸿遍野。
片刻后,数万官军阵势便土崩瓦解,看得两千梁山轻骑呼啸而上赶杀残兵败将的时候,宋江等人还恍如身在梦中一般。足足都呆了半晌后,宋江才喃喃道:“适才发生了何事?”吴用亦才回过神来,呆呆道:“好似平地起惊雷一般,却不知是不是公孙先生新练就的什么神奇道术。”宋江摇头道:“不是,适才所见,都是芦苇荡内,有军健施放的一种神兵利器。”
一旁李逵这才欢喜的大叫道:“管他是何物,扈娘子果然好本事,片刻间就反败为胜,数万官军就这般没了,俺要赶过去杀几个官军,去的晚了,都没人可杀了。”当下李逵欢天喜地的便去了。
花荣也才回过神来道:“扈寨主有此神兵利器。何愁大事不成?”燕顺也道:“我的爷,却不是天兵天将下凡来相助她?”王英拍手笑道:“狗官军。三日前追赶得我等好不急迫,想不到也有今日这般下场。替俺们出了口气来,扈寨主真乃神人也。”
宋江听了王英之语,面色微微不郁,叹口气道:“既然此趟贤妹有此神兵利器襄助,官军便是输了,愿赌服输,稍后自当甘领责罚来。”吴用急忙道:“哥哥且慢,这扈寨主既然有此神兵利器,要退官军易如反掌。此前我等出兵时。若能有此神兵利器助阵,胜官军也是易如反掌,为何她偏偏藏着掖着,便是一心想要哥哥兵败来看。”
罢吴用又望着花荣等人道:“此女引扈家一众人来,便是有了侵吞之意。有意看我等兵败,便是要扫哥哥威信,更是包藏祸心。如今坑害公明哥哥输了赌赛,要削了哥哥一应权柄,就此下去。我等早晚要屈居扈家一众人之下,仰人鼻息来。”
花荣等人闻言都是默不作声,吴用又看了看宋江,见宋江并无言语。便又续道:“此前有公明哥哥坐山寨第二把交椅时,我等尚能如意,但若是公明哥哥失了权位。投闲置散了去,我等一众兄弟该当如何自处?迟早被人排挤、受气来。倒不如早早另做打算。”
花荣道:“军师的意思是,我等离开山寨。另寻山头开山立柜?”吴用急道:“兄弟好不仔细,我等要走,那妇人岂会轻易放过?定然会派军马拦截。她有那等劈山裂石的神兵利器,如何与他相持?”
花荣面色难看起来,口中道:“军师到底何意?”到这里,宋江却忽然垂泪接话道:“想我宋江,一生秉持忠孝节义,此前天王尚在时,我便常与天王商议,将来早受招安,也好让一众兄弟能复为良民,为国尽忠,博个封妻荫子,也好都得个善终。只可惜如今天王哥哥壮志未酬身先死,我这里未能完成他的遗愿来,心中甚是汗颜。如今只因在招安事上,与扈寨主意见相左,便被扈寨主欺凌逼迫。如今她声威正盛,又掌梁山大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宋某文面吏,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众位兄弟要跟随明主,不再跟随宋某,宋某这里也多感众兄弟一路扶持,不敢有怨言来。”
听得宋江之语,花荣等人急忙拜道:“哥哥言重了,我等岂敢背信弃义?”宋江垂泪不止只是再三劝众人离去,最后花荣等人无奈,只得道:“哥哥要去何处,众兄弟都定当扶持,不离不弃。”
宋江闻言,方才渐渐止了哭泣,只道:“我这里感怀天王哥哥,思绪混沌,不能决断,众兄弟暂且先回,待我有了主意,再与众兄弟商议。”花荣等人听了,劝慰了几句后,方才各自去了。
花荣等人走后,宋江面色阴沉,只望着吴用道:“适才言语试探了,看来并非都愿随我投降官军去,如之奈何?”吴用道:“适才花荣所,倒并非全无道理。哥哥一应家眷在此,若要投降官军,家眷人等势必难取得周全。不若先假意与众兄弟商议了,只是要拉出人马去,另寻山头开山立柜来。待得离了山寨,便再投降官军,如此方是上算。”
宋江皱眉道:“只怕那扈妖女那里不允。”吴用道:“所谓法不责众,只要我等许多兄弟都闹将起来,只顾要走,除非那妇人狠下心来要与我等火并,否则又岂能拦住我等?”宋江思虑片刻后道:“但若是如此,便要先与济州张叔夜互通书信来。”吴用道:“事不宜迟,这便写下书信来,教宋清去走一遭。”当下两个商议定了,宋江亲笔写了书信,交予宋清,当夜便去济州下书。
却扈三娘用奔雷火箭阵大败官军后,又施反间计,赚得呼延灼、关胜等引军前来,便出伏兵杀败呼延灼、关胜等人,来的三千官军除了呼延灼一个之外,自关胜以下,不是被活捉,便是被杀死当场。
一天两战之后,大败官军,捉得关胜、宣赞、韩韬以下数千官军,就阵前被奔雷火箭炸死、炸伤的官军也有**千人,后被梁山马军追赶,争相逃命时,自相践踏而亡者,反倒有上万人众。是役三万宋军并五千步人甲重甲步军灰飞烟灭。
见得大胜之后,三娘教鸣金收军回山,各请功赏。众将各自上前纳献俘虏,彭玘、郝思文捉得关胜前来,李俊、童威、童猛捉得韩韬前来,李应捉得宣赞前来。
三娘亲自上前解了三人绑缚来,又命人取了衣袍来与三个穿了。关胜等三个见三娘礼数周道,又见她一身素服,人又生得柔美,一番恶语,到了嘴边却又不出来,只是低头不语。
三娘见三个如此,知晓三个不会轻易投降,便宽慰几句后,教一众军士先带下去,软困起来,待得空闲时,再去游。三个去前,三娘忌惮三个武艺,自然免不了用下了软骨散的美酒招待了,三个喝了后便去了。
随后张顺救得张横归来,先前被拿去的军士,也一并救出,兄弟两个反倒趁着官军大乱,夺了官军营寨,得了粮草器械无算。各部军马又打破官军寨栅,随后将一应营中钱粮物事都搬回山来,一应寨砦尽数拆毁。
便在水边泊内,搭盖寨,再造两处做眼酒店房屋等项,仍前着孙新、顾大嫂、石勇、朱富、朱贵等人重新开店。随后抚恤战死将士,厚赏带伤将士,升赏一应有功头领。诸事分拔初定后,便在金沙滩大寨内歇息一夜,天明后,众头领拥着三娘一路大吹大擂,直回宛子城聚贤堂去了。
到得聚贤堂前,三娘下了八抬大轿,当先进到堂上来,跟随出战的头领并留守山寨的头领都前来相见,三娘望了面色如常的宋江一眼后,也不话,先引着一众头领参拜了晁天王灵位。参拜已毕,三娘自坐了首位,其余头领各自都坐了。
坐定后,黄文炳将出那份签好的书状来,起身道:“寨主以三千之众,大破三万官军,此前赌赛便是寨主胜了,赌赛书状在此,还请宋押司愿赌服输,遵书状而行。”
宋江闻言,面色坦然,起身拱手道:“可愿赌服输,从今日起,便卸了山寨一应差事,做个赋闲之人来。”此言一出,堂上顿时嗡嗡声起,众头领都是议论纷纷。
三娘只嗯了一声,面上古井不波。宋江顿了顿又深深一拜道:“可文面吏,文不成,武不就,赋闲在寨内,白吃白喝,心中有愧,恳请寨主放我并宋家家下山去,可将隐居山野,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话音刚落,吴用也起身道:“人无用书生一个,于山寨无用,但也求去。”两个如此一,聚贤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公孙胜起身微微怒道:“宋头领,吴头领,当初两位投入大寨时,可是烧过黄纸,设了誓言的,如今走便走,义气何在?”
林冲也起身怒道:“宋押司,当初众兄弟甘冒奇险,远赴江州,救你脱身。你上得山寨后,天王以礼相待,众兄弟敬你为人,让你坐山寨第二把交椅,何曾半亏待?如今你竟然想要离开山寨,是何道理?”
燕顺却跳将出来道:“当初我等上山,烧黄纸、设重誓,拜的是晁天王,如今晁天王去了,山寨做主的却是一介女流之辈,今天挤兑这个,明天发落那个,教下诸般规矩来,便是扈寨主先坏了当年晁天王开山立下的规矩,公明哥哥要去,自然无话,爷爷我也要一同跟去!”
刘唐闻言大怒,只因聚贤堂上不得携带兵刃,他站起身便提起拳头,揪住燕顺骂道:“养不家的贼厮鸟,你再一遍?!”郑天寿见了急忙来拉,左右头领都上前,想要劝架的,想要帮忙的,顿时乱成一团。
便在纷乱时,只听一声娇叱:“在我聚贤堂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一声恰似清雷落地,众人都是心头一凛,回头看时,却是扈三娘拍案站起身来,只见她威风凤目环视一周后,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