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无暇在情感事上纠缠太久,方才离开嫂嫂那里,转到前厅来时,黄文炳便来报道:“娘子,大事不好,今日一早祝家庄那头细作传来消息,直庄内起了数批粮草运去蓟州府,听闻是祝家捐了三千石粮草襄助官军。”
三娘闻言大惊,本拟烧了官军粮草,就算官军要再筹备,也需多费些时日,却没想祝家这般不要脸,直接便捐了一批粮草过去,只怕官军得了这批粮草,再稍一筹措,不久便又可以备齐粮草,再次出兵来攻了。想到这里三娘问道:“祝家如何运送粮草?可有机会半路劫夺?”
黄文炳马上道:“今早起程,有两百余人押运,投蓟州官道前往。我这里已经请穆弘、杨雄两位头领准备,各引两百人,都在庄内等候。只等娘子一声令下,便可出队劫夺这批粮草。”
三娘甚是满意黄文炳的安排,当下便道:“便命两位头领各引一军前去劫夺粮草,但千万切记,若是看得敌人势大,切不可恋战,那粮草能夺则夺,不能夺便率军而回。”
当下三娘与黄文炳来到庄前校场,三娘便号令两位头领率军出队,穆弘、杨雄两个领命,各起两百马军,都上了马,径投蓟州官道而来。
日正当午时,早到了官道边,远远便见得祝家两百余庄丁护定一应运粮草的人马,正缓缓前行。穆弘、杨雄两个更不答话,便各自大喝一声,引军杀来。
那些祝家人马却并不惊慌。将粮车拢了起来,两百余人围定在粮车四周。数内人等都敲起鸣锣来。但闻得锣响时,那官道左右两侧林内。各撞出一彪人马来。
左边一彪人马五十余骑,当先一骑似火炭赤的马上,坐着祝朝奉第三子祝彪。怎生装束:头戴缕金荷叶盔,身穿锁子梅花甲,腰悬锦袋弓和箭,手执纯钢刀与枪。马额下垂照地红缨,人面上生撞天杀气。
右边一彪人马也是五十余骑,当先一骑似乌黑云的马上,坐着祝家庄枪棒教师栾廷玉。怎生装束: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丈二钢枪紧挺,乌黑骏马频嘶。
两彪军马抢到前来,穆弘、杨雄见有准备,各自喝住军马,两厢里都扎住阵脚,栾廷玉出马上前喝道:“哪里来的草寇,敢来到捋虎须?”
穆弘也不答话,挺枪出马。来战栾廷玉,栾廷玉见了大怒,骤马向前,挺手中枪。便出迎敌。两军呐喊,两个交马厮杀做一处,马上两个壮士气如斗牛。胯下两匹骏马攒蹄撕咬,两个都是枪法出众。两个斗敌数十合之上,不分胜负。
杨雄见了大喝一声。舞刀杀将出来,祝彪那里见了,急忙策马杀出阵来,接住杨雄厮杀。四个做两对便当道厮杀起来,一时难解难分。
正斗得紧时,遥见官道上尘土飞扬,又来一彪军马,看旗号便是蓟州官军。穆弘、杨雄两个见来了官军,料想势大难敌,便各自虚晃一招,各自打马回头,引着军马呼啸远遁去了。
祝彪见走了两个,大怒之下待要去追时,栾廷玉拦住道:“穷寇莫追,但先迎住官军再。”当下两个收拢军马上前来,原来却是陈曦真知道今日祝家运粮前来,只恐途中有失,因此差了蓟州府提辖官张慕云引五百军马前来接应。
栾廷玉、祝彪与张慕云合兵一处后,了有贼寇果然来劫粮草,张慕云骂道:“定然是贼心不死的扈家庄人马所为,先将粮草运回,少时起大军前来,定然扫荡了这处村坊来!”两个连连称是,当下一同护着粮草便缓缓往蓟州府而去。
却穆弘、杨雄两个引军回到扈家庄来,便将战况细备至。三娘与黄文炳并庄上一众头领都在,黄文炳听后与三娘道:“只闻那陈曦真也是个通晓兵法的,他在粮草上着了一回手后,定然严加防备,这回劫不得他粮草也在情理之中。”
三娘道:“既然官军筹备粮草,定然不久后便来攻打,便要仔细筹谋如何抵敌。”黄文炳道:“可先下书至李家庄、柴家庄与二龙山三处,教引兵马来援。我们这里先只顾守好庄子,待得外援兵马齐至时,内外夹攻,官军定破。”
三娘颔首道:“正是如此,只是开始首战,不可一味死守,那便吃官军夺了锐气。各位头领,听我将令!”众头领一同起身轰然领命。
三娘先取一方令箭,望着郑鹰、时迁两个道:“郑鹰、时迁听命!”两个又惊又喜,却没想将第一个便两个,急忙出列唱喏。
三娘道:“两位各领精细庄客便分头各路上哨探官军虚实动向,早晚三次来报,不得有误!”两个领命后,站到一旁。
三娘又取一方令箭道:“石秀、李立、穆春听命!三位领两百庄丁,便先教各处要隘、庄路上都下陷阱、路障,只留一条路上庄来,三日布置妥当,不得有误!”三个领命。
三娘又取令箭道:“李俊、童威、童猛听命!三位领两百水性精熟庄丁,守住庄外独龙岗一侧阔港水路,以保庄内水路畅通,不得有误!”三个亦领命。
三娘又道:“穆弘、薛永、侯健听命!两位引五百人马守庄内正门!杨雄、张横、张顺听命!三位引五百人马守庄内后门!”分拔已定后,三娘修书下来,吩咐郑鹰取来信鸽,教下书至二龙山、柴家庄两处,请兵马来援。
一旁扈成按耐不住,转出来叫道:“阿妹,你哥哥这里却无差事!”三娘笑了笑道:“怎会无事?你我先同去李应兄长庄上一遭,只劝他将一应人口、家眷都搬来庄上,一同抵敌官军才好。”当下三娘对黄文炳道:“我不在时,有劳军师军中调度。”黄文炳道:“定当竭尽所能。”
随后三娘与扈成饱食一顿,备了鞍马、羊酒、彩缎、金银等礼物,引十余骑出了扈家庄,径投李家庄而来。
少时到了李家庄,已经是日暮偏西,李应与杜迁在庄上闻得扈三娘与扈成到来,急忙开了庄门迎入。四个见了礼,扈成将一应礼物献上,李应谢了,吩咐杜迁收了。
请到前厅坐定后,三娘将来意了,最后道:“义兄听禀,我那里被官军追捕,祝家不顾念数十年结盟之情,不来援手也便罢了,却还联结官军,要来一同扫荡村坊。扈家庄若去了,唇亡齿寒,李家庄也必定不得逃得毒手去。因此,今日特来请义兄,收拾庄户人口,一起去庄上,合作一处,也好抵敌官军。”
李应沉吟片刻后道:“庄上乃是祖业,不可轻弃。我自引人在庄内守住,与贤妹扈家庄成掎角之势,但贤妹那里被官军威逼时,为兄定当引兵来助阵。”
三娘闻言,知道李应是舍不得庄上一应家当,当下道:“义兄好不仔细,此次官军前来不下五千余众,祝家那里亦是有数千人马,两厢里并做一处便是势大难制。若官军先分兵围了扈家庄,又分兵先来打李家庄,只怕我那里被困住,不得出兵来援义兄。稍有差池,义兄这里便是庄毁人亡之祸!”
李应微微不悦道:“贤妹也休得觑为兄,我这里亦有一两千了得庄客,四下里也是一般的庄墙堑壕布置,当年辽军入寇时,我这庄子也不曾吃辽人打破,何惧官军?再者我庄上并未举旗背反朝廷,官军那里未必会先打我这里。”
三娘默然无语,扈成却道:“既然如此了,大官人这里早晚互通消息,若是势孤难支时,尽可先差人下书来,我兄妹但收的书信,定然引兵来救。若我庄上被攻打甚急,又书信求援至贵庄时,也请大官人引兵来援!”
李应这时方才应了,当下命人取来酒水,便各自盟誓,定下攻守来。三娘与扈成在庄上歇了一夜后,翌日便告辞而去。
却蓟州府陈曦真这头,自得了祝家粮食后,这日方府尹处又筹措得一万石粮草,都交割了后,两个便在府衙厅上话。方府尹道:“蓟州此地,地处宋辽边界,常年不稳,因此各处村坊驯养庄丁,防备辽人并强人。如今这里便是以祝家、扈家、李家,三处豪强势力最大。这三处各有田产、兵马,不惧官军,不服王法,本府引为心腹之患。今幸有陈统制到此,便厉兵秣马,先借祝家与扈家嫌隙之事,从中挑拨,令两家反目,再以那扈三娘江州之事为由头,引官军名正言顺前去征讨。如今祝家果然倒戈相向,转而助我,正是陈统制妙计。”
陈曦真笑道:“区区三处村坊豪强,何足道哉?早晚都一一收服来,方才算得功劳。”方府尹道:“只是听闻那扈家庄早晚秣马厉兵,四下里守得如铜墙铁壁般,却不知如何破敌?”
陈曦真笑道:“此事不难。听那祝家祝彪过,李家与扈家亲厚,两家定下生死盟约来,这趟出兵,我等却要先打的是李家庄!”
方府尹奇道:“为何先打李家庄?扈家庄方才是正主。”陈曦真冷笑道:“李家为扈家羽翼,要除扈家,必先剪除羽翼。再者扈家庄人马若都龟缩在庄内,便是不太好打。若是听闻李家庄被我攻打甚急时,扈家庄定然出兵来援,一旦他人马到了庄外来,便可野外浪战,就地围而歼之,正是一箭双雕之计啊。”
方府尹闻言大喜,两个商议片刻后,便定下出兵之日来,只等吉日一到,便祭旗出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