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骑车子又能去哪?
冲动是魔鬼。
但咱话都说出来了,也发泄了,心里也舒服了许多,我骑着一辆破单车,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着,脑海里浮现许多亲人般关怀的笑容:爷爷的叮嘱……叔叔寄予的厚望……刘叔无比激励的话语……都是好人哪!可我今天竟耍了孩子脾气,摞挑子了,是咱思想不成熟?还是自尊太强?都说忍辱负重方可成大器,韩信能钻跨,咱就不能示个软吗?想想也不能全怪人家,人家出于本能,守护家产,连学都不上了,牺牲也是不小的,咱必定寄人篱下……
伤心!难过!失魂落魄,游走在空荡的街道。
天色渐渐暗了,路上的行人无不加快脚步,朝向家的方向。
天上不时掠过急急归巢的鸟群,只有我徘徊不定,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我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我曾经读过书的学校,里边漆黑一片,也不知是放暑假了,还是星期天,反正毫无人迹。
我想念昔日的短暂的美好和安宁,再次感到愧对刘叔一家,多么优越的学习条件和人际关系,咱确温饱之后毫无进取之心,至今追悔莫及了。
我自从去门市学艺,有些同学曾发现过我,我除了不好意思笑笑之外,再有就是有点难为情。
我在黑夜里骑着单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着,穿梭着,鬼使神差般地又来到了门市附近的街道,此时,早已关门上锁了,看样子,我的存在与否根本对别人无关紧要。
我象个幽灵一样,在这周围转了好几圈,不时长嘘短叹,我到底在世间扮演什么角色呢?在他们家生活了半年多,我还是生出浓浓的不舍情节,人必定是感情动物,我为了求证我在他们家存不存在难道真的举足轻重,我又逆向思维地骑车回到叔叔家,这条路留下我太多的足迹,晴天,雨天,黑天,白天,我的身影无不在这里往返,此时,确有不同的意义了。
远远的,我看到那熟悉的院墙和房舍,他们家的大门没有关闭,院里灯光依然明亮着。
我把单车远地停在路边,靠在树上,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后,我不知我这样的意义是什么,只想知道,我的离去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影响,求证我存不存在的价值。
屋里亮着灯光,叔叔应该在喝酒,这是他多年形成的生活规律,只喝一杯。
此时听不到电视的声音,依稀听见叔叔不时发火的吼着,大体意思是:你们满意了……清心了……他舅们怎样看咱们……
婶子也替义全辩驳几句:小孩在一块哪有不吵架的?该留的赶不走,家鸡再打团团转,野鸡不打漫天飞……
再往下,我听见翻桌子的声音,碗,杯子碎裂的声音,我心中不由一惊,一直没见叔叔发火,看样子,我这样不辞而别,真的给他造不小的伤害。
再然后,我听到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他这么晚了,骑车干啥去呢?
我躲在路对面河边窥视着那边动静,叔叔骑着摩托车从院里冲了出来,婶子她们紧跟着往外跑,边喊道:这么晚了,到哪找?明天找吧!
叔叔理都没理婶子,油门一加,驶向刘叔家的方向去了。
我此时无比愧疚,深深自责,咱太不懂事,必定几句拌嘴,咱有必要走极端吗?但事以至此,也回不去了,于是我牙一咬,心一横,将错就错吧,远走他乡吧。
不知何时,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道耀眼的闪电,贯穿天地间,一个接一个的炸雷惊天动地,我赶紧加速朝羊山方向骑去,但瓢泼大雨还是下了下来,我浑身湿透。
老天为何这般无情,我真是破船偏遇打头浪啊!
我冷得直抖,万般无耐,我来到门市,我拿出门栏底下的钥匙,打开了门市的门,又一道闪电,屋里照得如同白昼,我此时犹如做贼一般,但还是拉开灯。我知道,这么大的雨,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了。叔叔骑摩托车应该不会被雨淋吧……
我又冷,又饿,又伤心……
我脱下湿透的衣服,挂在风扇底下,让风尽快吹干,我又从里边的铺上找件衣服穿上,锅里还有点剩菜,我凑和吃了点凉馒头,即然远行,我需要点盘缠,咱以前也太傻,不懂得藏点私房钱,但几个月咱为他家啥活都干,总不可能两手空空地走吧?
是偷也好,是拿也罢,我打开收钱的小柜子,里边有点角角钱,加一起不到10元,我又翻了翻经常放钱的席底下,靠最里边有一张50元的,一共不到60元钱,算是我的酬劳了,我实在迫不得已,我令您们失望了,我有我的思想和灵魂,但我也只有伤您们一次,让您们在仇恨中忘记我,在我内心深处还是有难以割舍的情怀的,您们对我的好,我会永生不忘,但我真的要走了。
爷爷,奶奶,刘叔,婶婶,请原凉我的不辞而别,我相信冥冥中命运的安排,我们还会再见,但我发誓,不是不锦回来,绝不与您们相见。
不知不觉间,我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那宁静的小村庄,爷爷慈祥的面容,刘叔殷切的期待,和弟弟们捉知了猴的场景再次浮现,雷电再次划破夜空,外面的大雨也似在为我而哭泣。
这场雨下的很大,墙上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三点了,还没有要停的迹象,我该走了,再不多时,天就要亮了,我收拾好我那半干不湿的衣服,披上一件雨披,熄了灯,打扫我留下的痕迹,匆匆走出门去,锁上门,再次经受风雨对我的考验,我骑上单车,路上都有不少的积水,我意无返顾地走了,沿着大公路,朝大城市——徐州的方向骑去。
用了一天的时间,我来到徐州,我露宿街头,缈小的我切身感受生存的不易,省吃俭用,几十元钱渐渐都花在小商小贩兜里去了,最后,10元钱卖掉了单车。
即然这里也没有我所要的生活,我也不会再次幸运被人收留,于是爬上了南下的列车,到从未去过的,更远的地方去生存,埋骨他乡,也比这样毫无希望的奔波好。
我随后来到了广东——深圳,这里年青人拓梦的地方,龙蛇混杂的地方,遍地金钱确又滋生罪恶的地方,最终也是我梦断入囹圄的地方。
往事已逝,难拂心中惆怅,时过境迁,我仍一无所有。
一段回忆,无不心升悲凉,此时如若让寒宇认出我来,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天地之大,但有时又小得可怜,幸好我昔日形象不复存在,寒宇绝对认不出来我。
我和刘香依偎在客车靠后的座位上,走马观花看异域风景急逝,归途是否给我一份惊喜还是冷漠的意外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