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被大娥早早地叫醒。
她的神情掩不住那丝诡秘地喜悦。
恋恋不舍地在我脸上亲吻了一下,悄声说:“该起床了,小声点,别让爸听见”。
我心领神会,跟做贼似地,把衣服往身上套。并悄悄下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走出屋外。
天还没大亮,我便躺在蚕室的凉席上。回味初长成人时的那丝美妙,并告诫自己:我不是小孩了,或许,在某一个地方,也在孕育我的下一代了。
时间不长,我听到王伯伯咳嗽声。很好,他起床之前总给我们提示。
随后,传来他走路的声音。
他依旧围院子转转,见没啥异样,又到蚕室里看看蚕还有我,继而把大娥叫醒。
他便又骑车去干零活去了。
我们一旦突破了男女之间的界限,自然会形成一种无形的亲蜜感。心中、眼中无不在想念着对方,刻画对方的影子和一举一动。也许这就是大人说的“爱”。
大娥见她爸走了,急忙跑进蚕室,躺在我身边,急切地搂着我说:“小老公,又剩下我们俩了!”她再次亲吻我。
我被她搂的喘气都吃力,但又不好拒绝。
随后,我怔怔地望着她,在解读风情万种的美丽。她欲罢不能的神情让我产生迎合她的欲望。
但我还是轻轻推开她,望着她迷离的双眼,问道:“姐姐,如果有一天,我被他们撵走了,你会伤心吗?”
现实又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捂着我的嘴说:“不会的,有我呢!”
我说:“假如!”
她坚毅而肯定地说:“那我和你一起走。”
随后,她又说:“以后有人的时候,你给我叫姐姐。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娥子,或媳妇。”
此时,我张开单薄的臂膀,吃力地搂着她,情真意切地叫了一声“媳妇”。
她美得直往我怀里钻,我被她掀翻在凉席上,洒下一片片情意绵绵。
吃过早饭,太阳出来了,我们又推车子去采桑。
我们犹如相亲相爱的两口子,只是身高和年龄不协调,但这不影响我们的欢乐。
就在我们忘确世界的存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天地时。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出现在路边,他们边追着我们的车子跑,边念着一首诗:鹅鹅鹅,曲胫向天歌,白天成双对,夜里一被窝。鹅鹅鹅……
随后,他们又念道:“大娥大娥不害臊,大的小的她都要,表面看似一朵花,其实已经烂成渣……”
大娥生气地放下车子,去追逐,要打这几个孩子。但他们瞬间消失在路边茂盛的桑林里。
大娥必定是大姑娘,名声被人恶意地践踏,她边拉车,边哭。
我又人生地不熟,都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觉得很蹊跷:这些孩子怎么能编这么损的顺口溜,肯定受大人指使。
我向她说出我的看法,她点点头说:“是大人教的,孩子懂啥?”
她说:“我爸弟兄三个,都不和,他又无儿无女,经常被他两个弟弟欺负,骂他老绝户。我妈也是被她们气得日久成疾,撒手人寰的。她们可能见你进了我们家,又想出的一个恶毒的法子来折磨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怎么那么狠呢!刚才那堆孩子,有个是她亲侄子。”
大娥说到伤心处,又呜呜地哭了。
我并有深深的自责,对大娥说:“姐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大娥摇摇头说:“不关你的事,就是你不来,他们也会变着法子折磨我们。”
大娥的表情陷入痛苦和绝望之中。
这一车桑条我们干得很吃力,心情直接影响了效率。
我好心疼大娥,我恨我自己,如我有家,我会义无反顾地带她私奔,让她脱离苦海。
她虽比我大,但我也正好缺少母爱。常言道:“女大五,似老母”。只要爱我,在乎我,大五岁又何妨。
但问题的前题是:我比她还可怜,她竟是我临时的救命稻草,我真的爱莫能助啊!
我只能陪她伤心,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滴。
回来后,啥心情也没了,我们诗情画意的生活,被几个熊孩子给打得现回了原形,并且惨不忍睹。
我们毫无兴致地摘桑叶,喂蚕,剥桑皮,打捆。
刚忙完,外面慌慌张张跑进四五个人,急切地叫着:“大娥、大娥!出事了,你爸从房顶栽下来了,正在医院急救,你快去看看。”
这一消息,如同晴空霹雳,打得大娥半天回不过神来。
随后,她急忙跑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跟他们走。
临走时,叮嘱我:“好好看家,别乱跑,照顾好蚕”。
我点头答应,并保证好好干。我目送他们消失在一片桑树的背影中。
我由一名流浪儿,转瞬成了这家真正的小主人,剧情转折的太快,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壮着胆子给蚕撒桑叶。
一会儿又拿苍蝇拍打蚕室的苍蝇。
一会儿又用手压井把水缸打满。
一会儿又在担心王伯伯的伤情。千万别有个好歹,真那样的话,不仅我要走,大娥也在这村呆不下去。
虽然王伯伯不善言谈,但从大娥对他的态度上可以看出,王伯伯最忠厚之人。但现实社会里,往往好人不得好报,偏偏又无儿无女。
我正胡思乱想,祈求老天爷饶王伯伯一命,让他有惊无险,逃过一劫。此时,来了两个年青人,有4,5岁的样子。
他们进门先打量我一番,问道:“你谁啊?在这干啥?”
我的身份很难说出口。
便对他们说:“我是王伯伯雇来的帮工。”
他们似乎知道我的身份,冷冰冰地说:“这里不用你了,我是他侄子,他住院了,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我又对他们说:“大娥姐姐叫我看家,喂蚕的,我得等她回来。”
他们嗤之以鼻地说:“别说你了,到时她能不能留下来还不知道呢!没一个好玩艺!”
我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了,我真的很想大娥,想跟她道个别再走。
但这两个人跟我像有仇似地,监督我,让我拿上自己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我见一切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本身咱就无名无份,无根无梢地。
我悄悄收起大娥给我晾晒的衣服,拿着她送我的笛子。带着一万个想见大娥的理由,极不情愿地在他们的监视下,走向村外。
心里默念着:“大娥,我走了。我有太多的话想跟你说。但我还小,很多事情我左右不了,预测不到,我更见不到你。我就这样默默地被人家撵走了,你不要怨恨我,我真的情非得己。”
我眼泪飙洒一路,这样的离别太过残酷,我不得不再次漂流。
我坚强地甩甩头,恨恨地跺跺脚,遗忘这变态的孽缘。故作潇洒地华丽转身,不带走身边一片云彩。
我收藏她送我的短笛,会把对她的思念,化作悠扬的笛声。
在记忆深处,我会把她珍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