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客官是先进房休息还是吃些酒菜。”
已经走在小伙计前面的那个紫袄女孩子返回身,好奇地问:“我说,你们这都有什么好吃的?”
小伙计笑道:“我们家可是这将军镇数一数二的客栈,要说这吃的,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要啥有啥。”
小女孩说:“那就全上来,让姑娘尝尝鲜。”说着掏出一颗金瓜子扔到小伙计手上。
这小伙计一般收的都是铜钱,顶多是些碎银子,何曾见过这么豪阔的客人。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那颗金瓜子,愣在那儿,脸上有些发白。
小女孩见小伙计愣在那儿,嗔怪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呀,对了,别忘了来两盘素菜。”
走在后面那脸上遮着面纱的女子轻声笑道:“小貂,马上要到京城了,你多少收敛些性子。”
那个被称作“小貂”的女孩儿瞟了女子一眼,“姐姐,京城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年我们……”
女子闻言轻咳了一声,喝道:“小貂,休得胡说!”
小貂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蹦跳着跑到前面。
客栈的一楼摆着四张桌子,三张有客人。那小伙计快步上前用肩上的毛巾把那张本来很干净的桌子擦了又擦,然后请三人坐下。
那男子说:“小二哥,我们有些口渴,你先给沏壶茶来。”说着掏出一块碎银子交到小伙计的手上。
小伙计高兴得连连作揖,恭敬地退下。
三人落座,那个脸蒙着面纱的女子从随身的行囊内拿出一本《论语》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他们桌子旁边那一桌坐着三个看样子像本地人的中年男子,一高一矮一个驼子。
只听那驼子喝了口酒说:“听说皇上已经快不行了,这大位不知会传给谁?”
高个儿说:“这还用问,不是大皇子、秦王刘贵,就是四皇子、酒泉公刘伦喽。只是这两位皇子都不是善碴儿,要是他们两个为了大位争起来,说不定会弄出什么大风波出来。”
矮个儿说:“秦王身兼大将军,雍州牧、南台尚书,总揽大夏国军政诸事,大权在握,四皇子怎么能撼动他的地位呢?”
驼子说:“秦王虽说现在掌握大权,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一四皇子党羽遍布朝野,各部的尚书、侍郎多依附于他,还有四皇子一直是贤名远播,这正是大皇子所缺少的。”
矮个儿不屑说:“你可不要忘了,现在皇上病重不能理事,秦王兼着‘监国’的差事管理朝政,据我看说不定哪天皇上……他顺理成章就成了新皇上了。”
高个儿和驼子听他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一齐慌张地朝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高个儿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要是咱们那位三皇子能回来继承大位就好了。”
矮个儿和驼子异口同声地问他:你这话怎么说?”
高个儿淡然笑道:“我比你们两个多生了几年,知道些你们不知道的故事,我听我的一位长辈说,三皇子出生时满屋红光,他更是一生下来就圆睁二目,且炯炯有神,当时皇上就说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就大事业。”
矮个儿和驼子不约而同用手指着矮个儿笑,“难不成你的长辈是太监,当时在场,所以才看到这些异事?”
笑罢,那驼子又说:“对了,你们听说没有,我听江湖人传说咱们这位桀骜不驯的三皇子竟然在天山纳了两个妖女为妾。”
高个儿眼睛一瞪,“快别胡说八道了,三皇子多贵重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内两个狐妖为妾?”
那驼子淫邪地笑道:“老哥,这你就不懂了,听说咱们这们三皇子生性风流潇洒,阅女无数,说不定是女人玩腻了,想玩玩女狐妖也说不定呀?”
坐在驼子斜对面那个正拿着一本《论语》在读的女子听了驼子的话,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湛蓝的双眸里浮出些愠意。
坐在她旁边的小貂早就一脸的怒色,几次在发作,都被她姐姐用眼神儿止住了。
她看了那正要喝酒的驼子一眼,狡黠地抿嘴一笑,轻轻向空中挑了下手指,然后仿佛拈花一般地向驼子身上一指。那驼子端着一杯酒正要往嘴里倒,可不知怎么的,他的手忽然仿佛不受他控制似的向上一举,那杯酒全部倒在他自己的头上。
他的两个伙伴见他这种疯癫的举动,先是一愣,接着一齐笑了,高个儿说:“我说驼子,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怎么了,怎么把酒往自己头上倒呀?”
那驼子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的惊疑,刚要说话,忽然又举起一只手对着自己的脸一顿狂扇,边扇边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语言,那状态,语气仿佛女子一般。
高个儿和矮个儿见驼子这样,都有些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坐在驼子身后的那名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站起身,轻轻拍了一下那驼子的肩膀,那驼子这才停止了疯癫的举动,颓然地伏倒在桌子上,无力地喘息着。
男子重新坐下,瞪了小貂一眼,小貂垂着头掩口窃笑。
高个儿和矮个儿无比讶异地看着对面这三个人,面面相觑。
正这时,刚才那个小伙计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内放着一壶茶和三个茶杯只听他高声说道:“三位客官,茶来了。”说着给三人分别倒了杯茶,接着说:“三位客官,菜马上就好,您们先安坐片刻。”
男子点点头。
小伙计刚要退下,只见门帘一掀,进来三个人,不知怎地,这三人进来带进来一股寒彻骨的寒气进来。
那男子不由得抬头看了这三个人一眼。
这三个人都是三十岁上相的年纪,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打扮,腰间都悬着一柄一模一样的长刀,脸上的表情个个似凶神恶煞一般,一进门就向客栈内凶狠得逡巡几眼,
小伙计见状,忙迎上去,躬身道:“四位客官住店呀?”
三人很恭敬地向两边一退,一个人伸手打开客栈的门,一个身穿玄色长袍,腰间悬着一口长柄弯刀的黄脸男子傲然走了进来。
这男子一张削瘦的黄脸,阴鸷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精光,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如鹰隼一般阴鸷,寒气逼人,腰间除了长刀之外,还挂着一个鼓鼓的虎纹兽皮囊。
他进门之外,那三个大汉恭敬地护着他往里边走。他眼睛在客栈里扫视了一圈儿,眼神最终落在不远处那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身上。他短粗的眉毛微微一动,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下悬在腰间的那个兽皮囊。
那蒙着面纱的女子见黄脸男子打量他们,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微微示意了一下。男子淡然一笑,似乎并不以为然。
这边四个人中的一个大汉,恶声恶气地问小伙计,“你们这可有上好的客房?”
小伙计忙说:“有有有,您四位先请坐。”
那汉子身后的一个人恶声恶气地说:“坐,往哪儿坐,这人都满了,你让我们往哪坐?”
那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站起身,“小二哥,你把我们的饭菜送以我们客房里吧,让他们坐我们这张桌子好了。”说着站起身扶起身边的女子,就要往楼上走。
那眼睛如鹰隼一般阴鸷的黄脸男子见状,上前伸臂拦住那男子和女子,阴笑道:“小兄弟,不用了麻烦了,我们可以等。”说着斜了他身边那高个儿和矮个儿两人一眼。
那两人经他这一看,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忙扶起还在桌上子驼子仓皇地离开了。
黄脸男子向其它三名汉子递了个眼色,坐在那张桌子旁。
另外两桌的客人见状,忙纷纷叫了小伙计结了账,仿佛躲煞星一样仓皇而去。
整个客栈的一楼只剩下那男子和那汉子两桌,空气好像凝固了似得紧张。
那小伙计也算机灵,快步走到那汉子眼前,恭敬地问道:“四位客官,吃点什么?”
黄脸男子摆摆手,“随便上几个菜就行了。”说着话拿眼上撇了一眼对面桌子上的那三个人,然后向其他三个同伙默默地点了下头。
小伙计刚走,那黄脸男子转过身来,对那身着青色锦袍的男子好似很热情地问:“贤弟,你贵姓?”
“免贵姓关。”
“名讳呢?”
“单字一个‘昌’。”
那汉子惊讶道:“哎呀,难不成尊驾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
关冲天马上摆摆手,“不是,我与三皇子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兄台高姓大名?”
“我姓朱名烈。”
“原来是朱兄,失敬失敬。”
朱烈点点头,回头看了自己三个同伙一眼,又转回头问:“贤弟,你们三人这是打哪儿来?”
“天山。”
“这是要去京城吗?”
“正是,兄台要去哪里?”
“巧了,我也要去京城,听说最近统万城外匪患风起,不如……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