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这个人是一脸怒容的公主古丽娜。
古丽娜对叶雅兰说:“母王,我也要参与审朱玉林的案子。”
叶雅兰怒道:“胡闹!还不给我退下!”
“我就不退下,我要杀了这个朱玉林。”
叶雅兰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洪威,大喝了一声,“洪威,你把这个不知轻重的死丫头给我弄出去!”
洪威挥手叫来两个御前侍卫把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的古丽娜拉出大殿外。
叶雅兰气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无力地挥了挥手,“退朝吧。”
众人躬身施礼后,退下。
古德宇出了大殿之后,等在外边的张文远忙迎上来。古德宇小声地吩咐道:“你马上去把方伯仪给我找来,我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张文远点点头。
古德宇坐在轿子回到他的府里,四个使女上来给他换下了朝服。古德宇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一个人了书房。
过了有半个时辰,张文远和方伯仪从外边走了进来。
古德宇让张文远在门外守着,然后简明扼要得把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跟方伯仪说了一遍。
方伯仪看着眉头紧锁的古德宇,问道:“二王子,您叫我来是……”
古德宇看了方伯仪一眼,“伯仪,你有没有觉得我母王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有些反常,比如说她竟然同意让一个高昌人当咱们楼兰国的驸马,另外,为了那个周少荣,她就快把朝中所有的大臣全得罪了,我叫你来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方伯仪沉思良久,说道:“二王子,据下官看,现在女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不是最关键的。”
“那最关键的是什么呀?”
“是站队。”
“站队?”
“是的。刚才你也说了,现在女王和朝中的这些大臣势同水火,那么现在您首先要考虑的是站在女王还是大臣们这边。”
古德宇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我当然是要站在我母王这一边的。”
方伯仪摇了摇头,“二王子,你应该也读过地球上的一些史书。”
“当然,我从小就读过许多地球上的史书,读史书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二王子,地球上魏晋时期有个乱世枭雄叫曹操的,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
“曹操年老多病,想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是他在曹丕和曹植两个儿子当中犹豫不决,不知该选哪个好,最后他想了一些办法来考验他两个儿子的办事能力,比如说他先命令守城门的官员不许任何人出城,却又命令两个儿子出城办事,曹植先到的城门口,守城的军官因为有曹操的王令,所以不放曹植出城,曹植没办法只好回去,可是当曹丕来到城门口也被守门的军官拦下时,他拔出宝剑把对方杀了,然后出了城。”
古德宇看着方伯仪,“你的意思是母王这是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意要考察我们几个王子的办事能力?”
方伯仪点点头,“正是。陛下的身体您应该看得出来,已经是油尽灯枯,现在我们楼兰国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就是王位继承的问题,三王子现在已经没有继位的可能,只剩下您和大王子两个人了,现在就要看您和大王子两个人哪一个人可堪大用。”
古德宇沮丧地说:“可是,因为我去海州平叛损兵折将,母王现在对我……”
方伯仪摇了摇头,“二王子,在没有结果之前您千万不能泄气。和大王子相比,您和那些大臣的关系比较淡,您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力保朱玉林博得那些大臣的好感。所以下官建议您还是站在大臣们这一边,一定要力保朱玉林不死。”
古德宇非常认同方伯仪的这个分析,可是站在母王的对立面,他不是有些担心。他看着方伯仪问道:“伯仪,如果我站在母王的对立面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呢?”
方伯仪说:“这个要分两种情况看,首先、如果这次女王陛下并不是为了试两位王子的办事能力,您作为她的儿子站在她的对方面,她当然一定会生气的;另外,如果女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试两位王子的,她就不会生气,而且非常认可您的这种作法,她应该一直对您和大臣们关系冷淡有所担心,或者这正是她不放心把王位传给您的一个重要原因。”
古德宇点了点头,方伯仪说得没错,自己的母王几次当面要他多和那些大臣们亲近亲近,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古德宇看了方伯仪一眼,“这么说来我应该赌一赌的,对吗?”
方伯仪点点头,“二王子,这件事是值得赌一赌的,因为据下官的推测,女王陛下之所以这么作就是为试试你们两位王子的办事能力。”
古德宇点了头。
方伯仪见古德宇认可了自己的意见,接着说:“二王子,既然您同意下官的建议,那么你一定要注意三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件,您要时刻注意大王子那边的动静,看他对这件事是什么反应;第二件,虽说您要站在大臣们这一边,但是您千万不要做得太过明显;第三件,你要先去王宫向女王陛下先提起此事。而且是越快越好,如果让大王子抢了先,恐怕效果就会差很多。”
古德宇点点头,“那我今天晚上就去。”
“今天晚上恐怕晚上,我认为您应该现在就去。”
“好,我现在就去。”说着,向外边喊了一声,“文远,给我备轿,我要去见宫里觐见母王。”
张文远在外边应了一声,“是。”
叶雅兰每天下午都会找个时间一个人走进王宫里的一间秘室——延年阁内饮茶。
延年阁里煮茶的水是去年叶雅兰亲自收的第一场雪,茶是她亲手种植茶树摘下,由她亲手焙制的,茶具是她自己亲自选定和使用的,延年阁也是未经她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去的。
吃完了午饭,叶雅兰换了一身常服来到延年阁门前,跟在她身后的太监、宫女都停下来站在门外,并没有一人跟着叶雅兰走进去。
叶雅兰一个人走进延年阁后,自己点燃了桌子中间的一个小小的火炉,煮起了雪水。
待水沸腾之后,她又取出自己焙制的春茶放进茶壶内。
正这时,守在门外的太监低声禀报,“陛下,二王子求见。”
叶雅兰正端起一杯茶刚要喝,听到禀报,皱皱眉,“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古德宇在外边叩门道:“母王,德宇求见。”
叶雅兰呷了口茶,“进来吧。”
古德宇走了进来,行了大礼。叶雅兰淡淡地说:“罢了。”
古德宇站了起来。
多少年来,古德宇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神秘的茶室,所以,他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很小的小茶室,室内只有一张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家具和陈设。
因为茶室很小,又因为桌子中间煮茶的小火炉燃着火,小火炉煮茶的白色热气袅袅地升到房梁上,整个房间热乎乎,暖洋洋的。
古德宇忽然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个木板微微翘了起来,于是指了指那块木板对叶雅兰说:“母王,您看上面有块板子好像要掉了,您为什么不修一下呀?”
叶雅兰抬头看了看,笑了笑说:“没事儿,多少年了,一直那样,可能是年久失修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事来坐一坐,要是换木板的话,内务府那些人又说得全部换了,又得花不少钱,不用了。对了,德宇,你今天来找朕有什么事呀?”
古德宇拱手道:“母王,我来这里是想跟您谈一下朱玉林刺杀驸马的事。”
叶雅兰眉毛一挑,“哦,说吧。”
“儿臣认为,朱玉林是两朝元老,而且一向对我们楼兰国忠心耿耿,他刺杀驸马也是一心为公,所以儿臣肯请母王对他网开一面。”
叶雅兰闭了闭眼,“德宇,这件事今天上朝的时候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古德宇深深地躬身,“母王的确说得很清楚,可是儿臣为国家计,还是认为应该对朱班玉林网开一面,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叶雅兰放在茶杯追问道。
古德宇直起了身子,“母王,现在朝中有些大臣认为母王这样对待功勋老臣多少有些过分,让大臣们多少有些寒心。”
叶雅兰站了起来,围着古德宇转了一圈,淡淡地问道:“德宇,你以前好像并不太关心大臣们的想法和感受,今天这是怎么了?”
“母王,以前儿臣的确是跟大臣们关系比较疏远,儿臣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叶雅兰饶有兴趣地走到古德宇前面,问他。
“此前,朝中有许多大臣私下里说儿臣和大哥、三弟为了王储之位暗中争斗,儿臣想,如果和这些大臣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与他们交往,或许可以省些是非,所以儿臣才有意疏远他们。”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真的不想得到王储之位呀?”
“回母王的话,儿臣不敢欺瞒母王,儿臣的确想得到王储之位,可是儿臣想光明正大地得到,而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更不想是因为大哥、三弟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而得到,如果是这样的话,儿臣宁愿意做个逍遥王子。”
叶雅兰意味模糊地点了点头,“你如果真能这样想,也实属难得。如果我把大位给你大哥,你会怎么做?”
古德宇心里一激灵,可是他马上冷静了下来,沉思片刻,拱手道:“如果大哥继成王储之位,需要儿臣的帮助,儿臣自当全力辅佐,如果大哥不需要儿臣的帮助,儿臣希望请辞官爵,远走他乡,做个潇潇洒洒的富足翁即可。”
“为什么要远走他乡,而且要请辞官爵呀?”
古德宇苦笑了一下,“儿臣之所以这么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避祸。所谓避嫌,现在只有我和大哥有继承王储之位的可能,一旦大哥成为王储那么将来他就是楼兰国的国王,我再留在京城,一旦有什么宫廷风波,恐怕会引起别人的非猜测和议,所以我最好还是离开;所谓避祸……”
古德宇虽然并没往下说,可是他的意思叶雅兰已经听明白了,一旦古仁康继承大位很有可能第一个被铲除的人就是古德宇,所以他要提前离开京城,远走他乡避祸。
叶雅兰点了点头,“嗯,孩子,我很高兴能听到你的真心话,你说得不错,如果将来真的是你大哥继承大位,我也建议你尽快离开京城。”
古德宇一听叶雅兰这话,心头一震,看来母王真的要把大位传给大哥古仁康了,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