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沉着面容,淡淡地道,“公主想的法子是唯一能帮你的法子,所以我答应了。”
“你想救我?”
苏禾霓看了虞晚舟,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迟疑地放下,怔愣地走向了逆着烛光而立的颀长挺拔的少年,半是疑惑半是意外。
策宸凨深沉而冷漠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保持着沉默。
站在苏禾霓身后的虞晚舟拼命地朝他点头,示意着他。
策宸凨看见, 但只当没有看见,他淡漠的眉宇间敛着一片凉薄的沉静。
苏禾霓站在她的面前,扬起头看着这个清俊冷厉的少年。
“你为什么想救我?”
她惯来爱用脂粉,浓烈的香味让策宸凨下意识地蹙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背过身去,苏禾霓又快步追了过去。
如此一来,她倒是与虞晚舟隔间了一段距离。
苏禾霓眸底倒映着少年冷峻坚毅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期翼。
候在外头的侍卫们有些蹙眉,低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不顺着她的意思说,先把她安抚了?”
“策将军若是真的这么说了,往后传出去,公主还要不要做人了?”
外头的人不明真相,只会传策宸凨喜欢的人是公主的闺中密友苏禾霓郡主。
众人静默了片刻。
有人起疑道,“他不说是因为顾忌公主?我怎么这么不相信?”
站在后头的皇帝瞥了一眼过去,眉头深皱着。
他也不相信。
可不管他们信不信,殿内的气氛还在僵持着。
策宸凨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苏禾霓想听的话。
得不到答案的苏禾霓失了仅有的那点耐心,突然又狂躁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因为她!”
那些侍卫能想到的顾虑,她自是也能帮策宸凨想到。
苏禾霓恼羞成怒,举着匕首转身,就要冲着虞晚舟而去。
她才迈出了一步,左胳膊就被策宸凨单手擒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苏禾霓嘶吼着,那双眼眸充了血,在昏暗的烛光下可怖阴森。
虞晚舟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她倒不是吓得腿软了不敢动,只是怕自己稍有动作,就把她彻底激怒了。
谁都无法预测一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突然寒芒一闪,只见那匕首被苏禾霓飞了出去,直往她刺去。
速度之快,匕首顷刻就在眼前。
虞晚舟根本来不及躲闪,她还未有所动作,就被拥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中。
耳边响起少年闷哼的声音。
候在外头的侍卫一拥而上,殿内乱成了一团。
混乱之中,虞晚舟看见被策宸凨推到在地的苏禾霓被侍卫们控制住了。
而抱着她的策宸凨却是失了力气,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了她的身上。
“策宸凨!你怎么了?”
虞晚舟抱着他,手臂绕过他的后背,手心黏湿了一片。
这种触感她并不陌生。
是血。
太后命人喊来了御医,看在策宸凨受伤的份上,就让他留在虞晚舟寝宫的偏殿养伤。
打点好了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虞晚舟守在偏殿,早就支撑不住,依在床头睡着了。
玉锦的脑袋被苏禾霓打出了血,昏迷不醒着。
太后问着皇帝,“哀家这里只有尹嬷嬷一人得力,哀家离不开她,不知皇帝有没有可靠的宫人留在这里,伺候公主?”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太后这是故意留了空子,让他安插自己的人手进来。
皇帝点了点头,挑了五个宫女,五个太监留下来。
太医早已验明,那刺伤策宸凨的匕首并未淬毒,而那小子所伤之处也不会伤及性命。
往日那些危险的行动,他都好好的,如今怎么会只刺了一刀,就昏迷不醒了。
皇帝心中充满了疑惑,觉着策宸凨这小子有问题,却又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他心生警惕,同太后说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太后却是白了他一眼,看傻子一般地反问道,“皇帝当真看不出来那小子想做什么?”
皇帝诚实地摇了摇头。
太后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异常失望的摇了摇头。
回了西宫后,太后同尹嬷嬷道,“哀家只当他是不善朝政,却没有想到这么些年后宫无数,他竟是连毛头小子的那点都没有整明白。”
末了,她甩了下袖子,坐在了长榻上,单手撑着脑袋,叹息道,“哀家当初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蠢货为义子。”
一夜之间,策宸凨舍身救嫡亲公主的消息,就从宫里头传出了宫外。
在坊间谈天说地的百姓半信半疑,倒是没有人再笑话虞晚舟这门求来的婚事了。
虞晚舟趴在策宸凨的床头睡了一夜,醒来时,受伤的肩膀僵硬的动弹不得。
“公主殿下,您醒了?太医已经候在外头了,就等着给您上药后,来看看策将军的情况。”
说话的宫女是白霜,虞晚舟认得她,原是淳贵妃的贴身宫女,她被罚去寒山寺后,这个宫女就留在了她皇帝老爹的寝宫内伺候。
少女敛下不悦的眉眼,淡淡地笑着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她皇帝老爹一下子安插了十个心腹在她的寝宫内。
不知欲意何为。
她也没有说什么,让白露给自己换了药后,又在旁看着太医给策宸凨把脉,上药。
“王御医,他这是怎么了?”
她知道对策宸凨来说,这刀伤应当是这十年来受的最轻的伤口,可怎么也不见他醒。
王御医皱着眉头,摸了摸胡子,思索了半响,放出话来。
“策将军这十年来为皇上办事,这副身子骨早就是七劳五伤了,不是因为这刀伤,他自己也会倒下,往后可得细细养着才行。”
送走了王御医,虞晚舟吃了点膳食填饱肚子后,就出了殿门。
好巧不巧,白露就在殿门前,眼看着就踩下了一个石阶。
见她也出去,白露连忙转身朝她行礼。
虞晚舟看了她一眼,并未多问,她便是不用猜,也知道白露是去向她父皇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