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乃万年之前、南海幻洲妖魔谷所生树灵，你可以叫我桐老。”

树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继而在枫凌的注视下，化作一位沟壑纵横、面容沧桑的绿发老者。

“万年！？你能活万年？”

见得同样盘膝坐下的树妖容貌，枫凌嗤笑一声儿，表面虽然很不屑，心底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

妖精与人类不同，它们靠常年吸收日月精华，最终加上一些运气才修出灵智，虽然成精后修为很难提升，但架不住它们还有着令人类羡慕的悠久寿命。

尤其是草木类的妖精，本身就是天地所铸造。它们即便不成精，也远比其它生物的寿命长久。

所以，以这一得天独厚的条件，眼前这头树妖说自己存活了万年之久，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枫凌不知道的是，哪怕十四转巅峰的传奇妖魔，在用尽心机的情况下，也不过就是堪堪活过千年罢了……

“呵呵，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本尊？”树妖也不在意那道投向自己的讥讽目光，它更加肯定眼前这紫衣男子不简单。

先且不说修为远超过自身年龄，光是这份处变不惊的心性，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得上的。

或许，以他惊人的天赋与极佳的心性，有朝一日真能突破至高境界。到时候，借助他的修为突破，本尊便可轻而易举地杀回妖魔谷，找那老鬼报仇雪恨！

“说说吧！你的故事！？”见绿发老者的眸光闪烁不定，紫衣男子主动挑眉询问。就正如树妖对枫凌的感觉一样，他也觉得对面这树妖很不寻常。

试想，一头活了万年的老妖怪，从南海幻洲的妖魔谷出发，穷山尽水地行走千万里，最终，却蛰伏于东圣神洲的玉清宗。要说这其中没有鬼，谁会信？

“六千年前，妖魔谷还处于本尊的统治下……，那时，谷中所有的妖精，都自由自在地生活着。

可谁知，不久后……”

露出回忆之色的树妖，正说着、说着，突然就长叹着停下了。

直让紫衣男子眉头一皱，迫切地出言询问道：“最后，怎么了？”

“咳咳……，具体情况不能告诉你！但是，本尊可以向你坦白，我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恶意……”

“真没恶意吗……！？”

见得紫衣男子皱眉看来，老树妖担心对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也不再顾及老脸，赶紧开口补充道。

“本尊曾在仇家的追杀下受过重伤，最终刚侥幸逃出生天，便在此地陷入了沉睡。谁想这一晃就是……，六千年啊！”

话音中充满唏嘘与感慨，同时还透露着一丝浓重的恨意，想来不会有假。

虽然已经认可对方的说辞，但仅仅凭借感觉来衡量事物，终归是很不可靠的。于是，紫衣男子趁着绿发老者失神的空挡，心头灵机一动。

“嗯？这小子，想试探本尊？”

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绿发老者偷偷运转了一下体内的能量。接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依旧保持着愣神望天的姿态。

“奇怪！读心术怎么对这老树妖，不起丝毫作用？”隐晦的精神力缓缓涌向绿发老者，却被一股无形的能量给隔绝在了对方的身体之外。

枫凌心下暗惊不已：哪怕是玉清宗主那等传奇强者在失神之下，自己的读心术都有可乘之机。

然而，眼前这树妖的修为，不过才十一转后期，就算是比起自己十一转后期巅峰的修为来，都还差了那么一截，自己没道理会失手啊！

“那这么说，你出现于玉清宗内，只不过是个偶然！？”这话下意识地说出口后，连紫衣男子自己都笑了。

莫说，六千年前了。恐怕就是百年多年前，玉清宗都有可能，还没开宗立派。

“你既然不信，

那本尊就……，证明给你看！”

正说着，绿发老者的双眼中投出两道诡异的绿色精光，直将枫凌吓了一跳。随即，除了飘洒的金光只是略微暗淡了几分外，四周的场景猛然变换。

“记忆成像……！？”枫凌猛然一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绿发老者之前所说的曾经受过重伤。继而，他才算意识到，眼前这树妖的境界真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记忆成像，是比“虚拟现象”更加高深的法术。其主要作用便是将施法者选定的部分记忆，以场景重现的形式，原封不动地复原给其他生灵观看。

也就是说，“记忆成像”是直达施法者本源记忆的神通。比起以心念来“作假”复原的“虚拟现象”，它好就好在根本不存在，施法者主观添加虚假映像的可能。

当初，枯骨白将施展的手段，便是虚拟现象。只可惜，那时枫凌的境界不如白乌，既施展不出虚拟现象，也无法用读心术将对方的话完全印证。

“忽——！”只在紫衣男子惊讶的这一会儿功夫，场景犹如潮水般连绵变换，六千年里发生的一切，从眼前极速晃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静止不动的场景才渐渐恢复了原状……

“唉～，六千年心酸史……！”紫衣男子回过神儿来叹息一声。

记忆中，前五千年里，老树妖孤零零地在山上历经了一个个风吹雨打。

直到后来的一千年里，有一名史诗级的强大人类鬼灵师降临此处，识得老树颇为神奇，全力猛攻数百招也不见断裂。

于是，那人便以大神通从四方拾取树木幼苗，耗时五年，才将如今的玉清山脉遍地栽种完工。

只可惜，那名绿化荒山的史诗强者在此定居了五十年，便悄无声息地仙逝了。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才导致那名强者丧失了开宗立派的野心，转而选择安稳地做一名与世无争的隐士。

“晚辈十分抱歉，之前误会前辈了！”消化了庞大的记忆，随即，紫衣男子也不犹豫，起身给绿发老者抱拳赔了一礼。

试想，老树的本体连史诗强者都无法摧毁。要么是树妖的修为与之相当，要么就是树妖的本体属于稀世神材的范畴。

而枫凌想到的最大可能便是：老树之所以能抗下史诗级强者的攻击，自身“修为够高”与本体“稀世神材”，这二者各占一半原因，缺一不可！

可不管怎么说，眼前这绿发老者，无论是修为、还是年龄，都当得起枫凌口中的“前辈”二字。

跟妖精客气？

这一幕，若是被那些自诩正道的人士撞见了，恐怕非得将其拖出去暴打一顿。

“行了，你就叫本尊桐老吧！”树妖不耐地皱眉摆摆手，紧接着灵机一动，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道：“既然你现在相信了我的话，那我们就赶紧说正事儿！”

“前……，”闻言后，挑眉的紫衣男子话还没说完，便见得绿发老者脸色阴郁地看来，枫凌赶紧心念一转，迅速改口道：“桐老，有何事儿？”

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紫衣男子暗道一句。其实，在问出这话之前，枫凌心头便隐隐猜到了什么，现在不过是在等待对方来证实。

“本尊以放弃自身修炼为代价，一心帮你提升修为，只求你日后实力足够了，能替我灭掉仇家！”

“这个提议很好，互利互惠……，只是可惜，没有任何约束力……

难保，您就没有几个会吸取功力的妖精朋友还活在这世上……”

“狡猾的家伙！”听得这话，直将树妖气得不轻。继而，老牙咯嘣一咬，桐老将自己的诚意表露了出来，“我与你达成平等的……灵魂契约！”

随后，见得对面那男子双眼中绽放光芒，老树妖却是在心头，忍不住冷声窃喜道：本尊不信你还能活得比我长久？

“那好！成交……”下一刻，紫衣男子轻轻拍手，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似乎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句话。

“……”

顿时，桐老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仔细想来，这请求似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那还忧虑什么？

……

最后，二人可谓是：

各怀鬼胎地签订了灵魂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