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漠觉得,这女人还不如以前一直跟他作对的时候更能让人看透。
那时候宁婉只要看到他,就是喊打喊杀的,拔剑就冲上来。他每次都能看穿她的招数,轻易将她打败,气的她跳脚。
当然,几乎每一次,她那个把师妹捧在手心上的师兄,就会适时出现。
这师兄妹俩,每次配合着跟他作对,他每次都看着很不在意,心里却气的冒火。
现在宁婉不跟他作对了,却让他看不透了。
这个女人,说了那么多话,到底什么意思?
宁婉还是一如既往的忙活着,准备午饭,准备他的药,还要洗洗涮涮。
而赫连漠的身体好多了,就在院子里看着她忙活。
看她抱着一大盆衣服洗好了要去晾上,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木盆子本来就重,装上湿衣服就更沉重了。
他看着觉得过意不去,就过去想帮忙。
但是宁婉赶紧抱着盆子躲开了:“别,你别动,我来就好。”
说着,就把盆子找地方放下,开始晾衣服。
赫连漠也没走开,就在旁边看着她。
过了一会,问:“你为什么做捕快?”
宁婉随意说道:“因为没有别的技艺,不做捕快,就要去做镖师,或者开武馆。而我喜欢抓贼,所以就做了捕快。”
赫连漠微微点头。
宁婉又反问:“你呢,为什么做了山贼而不去做捕快?以你的武功和智谋,若是去做捕快,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赫连漠的脸色微变,嘲讽道:“因为朝廷黑暗,我最不屑的就是跟贪官为伍。”
每次说起朝廷,他就一脸愤慨,好像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宁婉说道:“但是本地县令大人勤政爱民,是个好官。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我一个女子在县衙当差,还对我一视同仁了。”
虽然这个时代女子可以当差,但是很多地方的官员还是对女子多有歧视,不是不肯接收女子当差,就是暗中打压。
宁婉能做了捕快,在众衙役中还颇有威望,除了有师兄的帮衬,也有县令支持的缘故。
赫连漠冷笑道:“也是他勤政爱民,不然他的头……哼!”
宁婉想了想,反问:“难道你连朝廷官员也敢杀?”
这胆子可就大的很了。
要知道杀害朝廷官员,在这个时代跟造反没两样。因为这些官员是皇帝的代表,杀了他们,就是打了皇帝的脸。
一旦有发现杀害朝廷官员的人,朝廷肯定会派人来追捕,一经抓捕可以立地正法。
她本身是杀手,对于杀人之类的事没什么意见。但是,她不想赫连漠因此惹上麻烦。
皇权大于天,上一世他们俩的结局那般,不就是因为得罪了皇家的人吗?
赫连漠脸上只是带了些冷意:“旱灾中,死几个人,也没人会在意的。”
旱灾!
宁婉想了想,高健提过旱灾,好像是在十来年前。而原主的记忆中,也有那一场旱灾。那时候她还小,记忆并不是很清晰。
“那是十来年前了吧?那时候你才多大?”
想了想,那时候的赫连漠也不过十来岁,就能杀人了?而且还是杀的朝廷官员?
赫连漠点头说:“所以,你该知道,我是贼,你是兵。我们是永远不可能和睦共处的。等我伤好后,你便下山吧。”
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始终也没有回头。
而宁婉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男人很聪明,一点就透。但是也很固执,绝对不肯走回头路。他表明了自己不可能弃暗投明,让她还是趁早抽身的好。
可惜啊,他不知道,宁婉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抽身了。
既然他不能弃暗投明,那她就跟着他一起走向黑暗好了。
只是对不起师兄林清易了,那么好的男人,还是找个更好的姑娘吧。
宁婉打定了主意,就不打算再下山了。
她把衣服晾好,就去把自己的房间打扫了打扫。这些天住着,一直觉得是临时住所,所以一直以来都没好好清理过。
既然打算长住下去,那还是好好打扫打扫,好让自己住的舒服点吧。
不过想留在山上,还是得想想办法。
她想着,是不是要下点药,让赫连漠的伤势好的慢一些。或者是,再捅他一刀?
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下手。
这个男人异常警觉,万一被发现,他们俩刚缓和点的关系,可就彻底玩完了。
宁婉忙完后,站在院子里往下方寨子里看。下面那么多山贼,要是给他们下点药,肯定会很有趣啊。
是下点泻药还是用点容易传染的好?
叶小白去库房里看了看,找找看有什么药材可用的。
如果赫连漠要把她赶走,那她就只能对不起这些山贼了。
中午的时候,高健就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谢峰。
他们两个是好兄弟,十来年前就跟着赫连漠一起上山的,一直对赫连漠忠心耿耿。
谢峰来了就很积极的到处找活干,劈柴挑水,还去把灶台下面的灰清理了个干净。
宁婉看着都觉得惊诧,这人也太勤快了点。这山上的山贼一个个干家务活的时候懒洋洋的,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勤快的。
就连高健也是因为着急吃饭,才会那么积极主动的。
谢峰忙了一会,又笑眯眯的过来问:“宁姑娘啊,不如我帮你烧火,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宁婉看看他,再看看高健,顿时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原来也是被美食吸引来的。
“等一会,你把肉给我剁碎了。”
谢峰立刻屁颠屁颠的去了,一点迟疑都没有。
赫连漠在旁边看着,见他们对宁婉这么恭维听话,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看高健也把药材都送过去了,想殷勤的围在宁婉身边的时候,赫连漠突然高声叫住了他。
“过来!别整天围着女人转,做点正事。”
高健被呵斥了,谢峰也愣了一下,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宁婉也不说话,但在心里暗笑。
这个男人,是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