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上山已经四天,但脚上始终带着脚镣。不管去哪里,都是叮当作响,很远就能听到她过来了。
因为那脚镣很沉重,锁在脚腕处,把皮都磨破了。虽然她穿着袜子,又用布垫在那里,但还是把脚腕磨的又红又肿。
但是她一直没埋怨过,更没提过,就连赫连漠都几乎忘了这件事。
现在她提起来,赫连漠才低头看了看。
她本身身材纤细,那脚镣粗重,更衬托的她脚腕细弱。
宁婉把药碗往前送了送:“快吃药吧,等你吃完药,我帮你看看伤口,也要去休息了。”
这山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她每次给赫连漠送完药,就赶紧去休息了。整天带着脚镣走动,也实在累人。
赫连漠接过碗,一饮而尽。
宁婉就起身,要把碗送回厨房。
而赫连漠也起身,说:“等一下。”
她疑惑回头:“怎么了?”
他慢慢走过来,接着蹲下身子,突然抓住了她的裤腿,接着用力往上一提。
宁婉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而赫连漠握住了她的脚腕,果然见那里红肿起来,还磨破了一层皮。跟别处细嫩的肌肤比起来,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他拿出钥匙,给她打开了脚镣,然后又帮她把裤腿盖好。
起身,第一次很真诚的道歉:“抱歉!”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宁婉确实没跟山下联系过,也从未做过任何对山寨对他不利的事情。而且,她孤身一人在山寨中,可说是羊入虎口。
跟她的坦然比起来,他确实有些小人之心了。
宁婉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也第一次真诚的笑了。
“没什么,你怀疑我也是正常的。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希望咱们两人都能坦诚一点。毕竟,一个不信任大夫的伤员,是最让大夫头疼的。”
她希望能尽快打开赫连漠的心扉,完成任务。
但是却有些着急了。
赫连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说:“好!在我的伤势康复之前,我会尽量对大夫坦诚。”
说来说去,还是对她没有完全信任。
宁婉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太着急了。两人毕竟针锋相对了多年,立场对立,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缓和关系。
看来要跟赫连漠在一起,还是要徐徐图之。
“那就好。等你伤势好了,我便下山。”
宁婉说完,就越过了这个话题,要开始给他检查伤口。
绷带拆开,她检查了一下,发现伤口很快就可以拆线了。不禁惊叹:“你的伤口好的也太快了些,太出人意料了。”
说着,就开始给他消毒,又问:“还能感觉到疼吗?”
赫连漠摇头:“不疼了,只是觉得很凉。”
宁婉说:“那说明表面的伤口都长好了。但是这一块肌肉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接下来还是要好好休息,不能做大的动作。”
说完,又拿了药帮他抹好:“明天必须换药了,现在用的这个药效果不大了。对了,你这里有人能下山吗?我需要别的药材。”
赫连漠看她没有想过自己下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跟高健说要买什么,他会派人下山去买。”
宁婉说好,又帮他缠上绷带。
赫连漠的身子很宽阔,她要完全贴过去才能帮他缠绷带,难免就距离近了些。
发髻碰到了他的身子,好像在挠痒一般,让赫连漠禁不住昂起头,身子也有些紧绷。
过了一会,微微低头,就看到她露出的一截脖颈,看起来纤细又柔弱。
赫连漠突然说:“若不是你师兄坏事,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宁婉的动作一顿,心里也是苦啊。
若不是师兄坏事,她现在已经去进行下一世的任务了,哪里还要在山上吹风?
她抬头,戏谑的问:“怎么,你还想再强抢民女一次?”
她倒是希望这个山贼再霸道一次呢。
只可惜,赫连漠摇头:“我赫连漠虽然是个山贼,但从来不会恩将仇报。”
这么有原则做什么?
宁婉又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武功也不错,还有领导才能,为何要跑来做山贼?去参军,保家卫国不好吗?”
说到这里,也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就见他的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猛地转身。
“夜色沉,你该走了。”
看来参军这件事是他的禁忌,由此也可看出,他对朝廷应该是很有怨言。
宁婉虽然好奇,可也不能在这时候追问,便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希望,以后我们能不再是对立面。”
说完,便转身走了,还帮他关上了门。
赫连漠站在床边,想着她最后那句话。
这个女人不想跟他站在对立面,这是何意?
没了脚镣,宁婉行动起来也方便多了。晚上也不用再偷偷摸摸把脚镣拿下来休息了。
在山上这么几天,赫连漠也从未占过她半分便宜,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摸过。由此也可看出,他本来就不是个色欲熏心的人。
她不禁在想,就算之前没有林清易阻挠,估计他也不会真的要了她。
而他们两人要在一起,必须就得有一个人跨过中间的阻碍。
现在看来,让赫连漠不再做山贼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是她放弃捕快的身份,主动来投诚。
宁婉想着,看来要想办法留在山上了。
只希望师兄林清易那边,不要在这时候上山来抢人就好。
第二天,跟高健说了要买的药材,嘱咐他早去早回。
高健把她要买的东西一一记下,又复述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还问:“宁姑娘,你还有想要的吗,我一并帮你带回来。”
一直吃宁婉做得饭,高健对她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
看赫连漠也在旁边站着,她也故意让对方听见了,说:“麻烦再打探打探官府那边的动向,看我师兄在做什么。我这些天不在家,怕他担心。”
高健没敢答应,不禁看了赫连漠一眼。
赫连漠倒是说:“你若想家,大可以现在就下山去。把药方留下即可。”
这个男人,才好了没几天,竟然就惦记着撵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