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郡主便是要故意说起她跟赫连漠小时候的事,来刺激宁婉,让她自惭形秽,让她自己疑神疑鬼。
而宁婉看她演的辛苦,就配合着瞥了赫连漠一眼。
赫连漠却是诚惶诚恐的说:“郡主慎言!郡主自小被先皇太后还有皇上宠爱长大,微臣只是尽臣子的本分,并未做过任何需要郡主称道的事。”
玉郡主自小就受尽先皇跟皇帝的宠爱,可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她却说小时候只有赫连漠对她最好,那是把皇家的人置于何地?
若是这话被皇上听了去,指不定怎么发落赫连漠。
而赫连漠这番话,在玉郡主看来,却是故意疏离她。
她神情有些不悦,可还是笑着说:“是玉儿的错,师兄莫要在意。”
接着,就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去。
三人带着丫鬟小厮,一边走一边看,速度自然不快。
尤其是赫连漠一边走一边跟宁婉讲解,说这山说这树,其乐融融,却也慢了很多。
而玉郡主时不时的说几句,处处透着跟赫连漠之间的亲近之意,话里话外的故意把宁婉排斥为外人。
她说这些,若是心眼窄的人,只怕早就受不了。
只是,赫连漠呆,听不出来。
而宁婉故意装傻,一脸懵懂,什么都听不出来的样子。
反正在这些高贵的人眼里,她只是个乡下村妇,听不出来这种话也是正常的。
终于到了寺庙里,香客很多,有些拥挤。
玉郡主喊着太累了,拉着宁婉找地方去休息。
又跟赫连漠说:“漠师兄还是跟以往那般不体贴,丝毫不知该体贴宁姑娘。”
她不知道,宁婉的体力比赫连漠还要好的多,赫连漠都没觉得累,宁婉就更不会觉得累了。
只是爬个坡度这么小的山,对宁婉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只是赫连漠也没明说,只微微笑了笑,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二人休息。
他则是带了小厮去找茅厕,要解决三急问题。
而这里只剩下了玉郡主跟宁婉,带着各自伺候的人。
春桃说去找寺庙的人,打点热水来,给宁婉饮用还有洗洗手。
而玉郡主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也说要去,就跟春桃一起。
“你也没来过此处,不知道哪里有热水,我带你去。”说着,很亲热的拉着春桃去了。
春桃不太习惯跟人这么亲近,心里抗拒。可她也知道玉郡主的身份,不好拒绝,只好做出亲密的样子跟着去。
这里留下玉郡主跟宁婉,旁边还各站着一名自己的丫鬟。
玉郡主歇息片刻,就开始问宁婉问题,问她平日里都喜欢什么,种地可辛苦。
“我听人说,种地最是辛苦,许多乡下女子的手都做的开裂。宁姑娘,你的手倒是细腻的很,想来家境也不错吧?”
宁婉说道:“民女家中并无良田,所以也没有种过,无法体会郡主所说的艰辛。”
玉郡主恍然,接着又问:“既无良田,那你们作何营生?难不成是商贾?”
这个时代商贾地位极低,她一开始点明了宁婉的农女身份,让她自惭形秽。现在又说她是商贾之女,那就更是贬低了。
宁婉笑了笑:“不过帮人做点活计,赚些糊口的钱罢了。”
倒是也没有细说,反正说的太细,也没必要。
正说着,玉郡主却是话锋一转,突然说:“之前我听人说,在凤栖县,那凤栖县令的女儿觊觎漠师兄。强求不成,竟还把漠师兄关了起来。”
“这种人,当真该死。只可惜啊,她只是被刮花了脸,判了流放之刑。一个女子毁了脸,也不知是不是比死更难受。”
宁婉心里一惊,第一次认真看着面前这位高贵的郡主。
玉郡主满脸冰霜,哪里还有刚才的和蔼之意?
“宁姑娘,你说她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就敢觊觎状元郎,是不是该死?有些人,身份不够,攀附自己配不上的人,那不就是痴心妄想吗?”
这已经是明着在说她了。
而且,宁婉立刻明白,原来当时把赵月娥的脸刮花的人,就是这位看似天真活泼的玉郡主。
也只有她这种皇家公主,有那个能力,能做到赫连家的人也查不出究竟是谁做的。
玉郡主一向做出温柔纯良的模样,可私底下,竟是如此暴虐。
看来,论起做表面功夫,十个赵月娥也比不上一个她。
玉郡主看她愕然,也很是满意,接着又做出恍然神情说道:“看我,我说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赵月娥,可不是你,你可别多想啊。”
虽然说着安慰的话,但眼里却满是冷意。
宁婉这时候也做出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她的神情,满是惊恐。
玉郡主很满意她这个反应,关切的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宁姑娘,你没事吧?别害怕啊。看看你这张脸,还是笑着最好看了。”
说着,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要是刮花了,必然是很吓人的。就像那赵月娥一般,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据说,她现在都疯了呢。”
她的手指纤细,却很冰凉,摸在人脸上,就像一条毒蛇在攀爬。
宁婉猛然起身,看起来十分惊恐,慌慌张张的说:“郡主,民女身体不适,要去一下茅房。失礼了。”
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而玉郡主在她身后露出笑意,又十分嫌弃。
这村妇太过蠢笨,竟要她说的这么清楚,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要是她还算识相,那就早早的离开,也免得她动手。
而秋菊看着宁婉跑了,自然是赶紧追上去。
玉郡主说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一些,而且从一开始,她就明白玉郡主的意思。
只是她只是一个大丫鬟,自然不好说什么,只等回去后,跟周氏禀报。
而宁婉急匆匆走了之后,也收起了脸上惊恐的神色。
要不是这么配合玉郡主的演出,也不知她还会做出什么来。
应付这种人,太累,还是离远点的好。
就在这时,却见春桃脸色难看的从后面过来。一见到她在这里,就立刻收敛了情绪,过来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