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泽往后连退了两步,摸着差点被槛窗夹到的鼻子,失笑,“果真是暴脾气。”
直白又粗暴的作风,想必她也没那心思来算计自己。
忽然,槛窗被打开,一抹红飞了出来,等季玉泽定眼再看时槛窗又被关上,唯有程蕙心皱着鼻子,气鼓鼓的模样一闪而过。
季玉泽忆起上次百灯节时见到她时,可怜巴巴地捂着鼻子,面具下的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一样,弱小的仿佛一只手就能轻易捏死,可今日却发现,兔子急了也是打人的。
“暴兔子。”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落在脚边的桂花帖视而不见,缓步离开。
廊庑内程蕙心气得直转圈圈,这什么世子,嘴真损,句句戳人痛脚。
他要是不爽二公主的痴缠就找她发火去,干嘛欺负自己。
果真和书里说的恶趣味又喜欢玩弄人。
程蕙心想到原书季玉泽的下场,不由气消了许多,想想他也是挺惨的一小伙子,也怪不得变态。
武王原本只是一名校尉,却因在战场之中数次救下领兵出征的先帝,又屡立奇功,破格被封为王,更是赐了国姓以表勋荣。
武王挚爱妻子,更是重视季玉泽,在他出生之后就请旨封了世子,而后更是在季玉泽五岁之时在战场走丢,苦苦寻了三年才在一处荒僻的村庄之中寻到他。
武王夫妇那可是如珠如宝的疼爱。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惹了武王不可怕,可不能招惹季玉泽,因此爱子如命的武王会跟你拼命。
这么幸福的人生,换谁都该是简单模式的过下去。
如果他是真正的季玉泽。
等程蕙心睡醒时,外头太学的落钟声才刚响起,下学了。
她懒散散地靠坐在贵妃榻上,反正等下安宁儿就寻了过来,她就在这等一等。
没过多久,寻了间廊庑的安宁儿略抱怨地扑在程蕙心身上,“蕙娘,你叫我好找。”
“你好狠的心,把我一个人扔在那,我快死了啊!”
“是掌院发现我帮你抄字,为难你了,还是嬷嬷们又挑你刺了。”
安宁儿耷拉着脑袋,“掌院倒没说什么,就是嬷嬷今日像是心气不顺,一直说我女红不行,罚了我要做两个荷包。”
“哦。”
安宁儿本就不是心灵手巧的小娘子,女红、丝竹音律对她来说都是难题,被罚也是常事了。
安宁儿不开心,扭着身子撒娇,“蕙娘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我心口都难受死了。”
程蕙心颇有点头疼,“别作妖,好好说话。”
一看就知道又是在学那些花娘子的行为。
“蕙娘,你帮我绣荷包吧。”
就知道是这样,程蕙心无力的答应下来,安宁儿兴奋地抱住她,“蕙娘真好,我最喜欢蕙娘了。”
安宁儿今日头上着了一只漆蓝缠丝蝶钗,此时正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扇动 ,显得十分可爱,程蕙心摩挲着钗环,半靠在塌上,有些懒懒地问道:“宁儿,你怎么那么爱撒娇。”
她发现安宁儿对着自己总是格外的闹腾,也惯会说些甜言蜜语,有时让她感动的不行,有时让人哭笑不得,觉得十分辣眼睛。
“我也不知道,”安宁儿埋在程蕙心的肩膀上,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蕙娘让我有想撒娇的感觉吧。”
她的口气也不确定,完全像是在应付出来的答案。
程蕙心哭笑不得。
“对了,”安宁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两封红色请帖,“这是李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听说是墨沁阁的桂花帖,很难得呢!”
听着熟悉的字眼,程蕙心接过一看,发现这两封和二公主给季玉泽的不一样,不仅滚着金,还有玄色的纹路,颜色也较为鲜红。
“李先生为何给我?”
安宁儿想了想, 学着李先生的语气复述道:“郡主于书墨一道上虽有大才,字有其形风骨却还稚嫩,多去看看学学才是宜事。”
“蕙娘你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能够出宫去玩程蕙心怎么会不愿意,凑热闹这种事情是她最喜欢干的,她看着安宁儿,“我们一起去吧。”
“今日你还抱怨上次百灯节我失约,让你失望,现下不是刚好有机会,我可以跟叔母说一声出宫,不是正好。”
“听说那宴上都是文人之士,我去不合适吧。”
安宁儿有些迟疑,墨沁阁桂花宴的盛名就算她这个回京不过四五年的人都知道,她怕她这个不懂书画之人去了给程蕙心丢脸。
“说是再有名头的宴会总归逃不过吃喝,反正到时咱们就是专门过去吃桂花糕、桂花酒,不看书画就好。”
一听说就吃喝,安宁儿就动摇,“那好吧。”
下了学程蕙心就兴冲冲地往凤鸾殿去,现在皇后执掌大权,出宫的事情只要经过她的首肯就可以。
被宫女引进去的时候程蕙心没想到殿中会有这么多人,不由愣了下,后知后觉地行礼。
昭帝见她下了学就直奔皇后宫中,还如此兴奋,心里酸极了,平日她见自己都没这般开心,“起来吧。”
程蕙心按捺下心思,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圈椅上,早就就被皇后晾了会的凌初然却等不急,开口道:“娘娘,桂花宴难得,五公主的身子如今也大好不若让她与我一道同去。”
皇后慢慢阖上茶盖,眼皮子都没抬,“这事本宫做不得主,南平郡主怕是求错人了。”
她若是开口答应了,要是五公主在外面出了什么好歹,那梅贵妃还不拿捏这个把柄在陛下面前哭闹说她的不是。
反正那五公主往岁不都没去,今岁不去又不会怎么样,她才不会给梅贵妃机会再将大权拿回去。
说不得,梅贵妃就是故意想借五公主的身子来闹上一闹,之前不都是这样做。
程蕙心喝着宫女送上来的茶茗,觉得皇后的段位还是浅薄的很,她的心思都在面上,一眼就可以看透,五公主的事情撇清的太快,也抗拒的太明显,没看昭帝已经在皱眉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