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国公府落魄过,好不容易在武王的帮助之下立起来,许太君当时带着还小的程国公吃了不少的苦头。
她因落魄时受过世家夫人们的冷眼和奚落,因此自尊心格外要强,把脸面和权势看的比什么都重。
此次的发难来的突然,程国公一直小心翼翼的瞒着,生怕被许太君发觉,幸好许太君本就不常出门走动,所以这几日都未发觉家中大变,只觉得程国公忽然闲下来,整日待在府中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国公夫人更是丧眉耷脸的,看了就让人心里不痛快。
原本每月许太君都会出门一次,去京郊之外的一座山的寺庙祈福,距离日子还有几天,但今早她倏然心悸,连佛珠都散了,顿觉的不安就想早些出去祈求安康,结果就发现了牢牢把手在府外那群官兵,差点就被吓的去了。
国公夫人自知无法再隐瞒就吞吐着把这几日朝中发生的事说了。
许太君的关注点没有在梅家污蔑的点上,反而一直骂起了丁盈来,说当年她看着丁盈那模样就像个扫把星,不是个安分的,生的一对儿女也是如此,没想到竟要拖累他们整个国公府。
还咒骂着当年程家大郎为何要乱跑结果被人害死了,还要借他的名头来祸害她们家。
在她的眼中丁盈生的那对儿女就是灾星不是她的孙子,现在灾星可能要害死她们全家,还连累了儿子丢了官、没了兵,更是什么话都说。
浑然丢了她自己给自己披上的那层所谓的高贵皮,露出底下的尖酸刻薄来。
许太君越骂心就越难以接受,她觉着假大郎做的事情和她们无关,程国公更是被蒙蔽的,陛下怎么能随意就信了别人的话,居然对信任有加的臣子下了圈禁的命令,这是不对的,不行的。
“忠儿,你快入宫和陛下说那大郎和咱们国公府并无任何关系,更是与你无关,陛下若是要怪自然要怪失踪的大郎和程蕙心才对……”
“当年要不是那两个兔崽子乱跑,被人掉包换了哪里还有这等祸事,等等,”许太君灵光一闪,“说不定程蕙心那死丫头就是知道所有的事,你军里的那些事肯定是她和大郎里应外合泄漏的,她们知道事情要闹出来然后就跑了,还在你们面前闹失踪,对、肯定是这样的……”
“忠儿,你快让人去抓她啊,不然要来不及了——”
被外人听到如此言论,程国公脸色很是不自然,正准备将许太君拉走,她蓦地眼前一亮,像是才发现一直站在后面的季玉泽,猛地上前强行拉住他的胳膊不放,突兀瞪大的眼睛显得有些神经质,“季世子,武王府和国公府可是姻亲啊——”
“你要在陛下面前多多开口解释,要洗脱国公府上的嫌弃,证明我们的清白。”
“你必须要帮我们!”
许太君完全忘了之前武王府失势时,她满心想着把程蕙心嫁出去看着他们倒霉,甚至还打算叮嘱着程国公和武王府保持距离。
更忘了她刚才还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口口声声的想把程蕙心推出去,理直气壮的要求季玉泽一定要帮他们。
老国公爷去了之后她过了相当长的一段苦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儿子争气,她在外面也有了体面,出去都是被人另眼相待的,哪里还能再受得了曾经的‘苦日子’。
眼见许太君说的越来越离谱,神情偏激,程国公抬手就在许太君的后颈部一捏,许太君眼一翻软着身体倒下去。
“见笑了。”
季玉泽垂眸,神态不变,“无妨,太君也是过于担忧国公爷的安危才会如此,还需好好安抚,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了。”
怎么看现在的国公府里都变成烂摊子,他再待下去恐怕程国公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就要无地自容了。
季玉泽回了武王府去看了下昏昏沉沉的武王,又叮嘱下人好生照料,脚步一转去了书房,他书了两封信件让影子送往氐国,将昭国的内情阐述详细,又言明兵权已尽数在手随时可行动。
昭帝自寻死路的把唯一忠心耿耿的程国公圈禁、卸了兵权,也省下季玉泽再费心谋划的功夫。
接下来他只需在军中布置上,再和已被买通的朝廷官员串联,昭国破城之日指日可待。
只不过想到失踪至今的程蕙心,他提笔又书了一封信,是给耶王的。
以昭帝、武王府和国公府的实力,只要人还在昭国之内就算一时寻不到,蛛丝马迹也总是有的,但程蕙心和八公主却像是凭空消失,除了那湖之外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更是加重了程蕙心被氐国掳走的猜想。
不过耶王否认这件事,季玉泽就想到了现在和右派表面合作其实还是不合的左派。
他即将和昭帝最宠爱的郡主成亲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是氐国之内为了能让他触及到昭国兵权的中心想出来的法子。
程蕙心夫君的身份很有利,一来昭帝信任她自然会对她的夫君也是毫不怀疑,二来她是手握十万精兵程国公的嫡女,身份不一般,以她夫君的身份作为掩护,再加上武王世子的分量,接触军部之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左派自然见不得右派成为打败昭国的最大功臣,所以在他和程蕙心定下亲事接洽之后就将人掳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然什么事都靠他做了,那他们那些老将军还有什么作用,喝酒吗?
不过或许左派还抱着想用程蕙心来牵制右派的想法,毕竟他迷恋昭国郡主的传闻早就在氐国之内满天飞。
季玉泽不否认他对程蕙心有不一样的感觉,但现下对于他来说武王的日后更为重要,他只能让耶王尽力试探,至于营救之类的,还是等到昭国灭国之后。
眼下的他腾不出手来。
既然在昭帝面前说过要再去探寻程蕙心痕迹的话,季玉泽第二日就又带人去寻了,京城之内关于他深情痴心的言论不停。
年关很快就在众人各异的心情之中到来,这个年国公府门庭冷落,武王府倒是车马不休、恭迎和奉承不停。
春末时节,落雨纷纷,夜里更是寒凉似冰,季玉泽在收拾行囊,准备前往荆州
他心里清楚氐国发兵的消息该传回来了。
果然第二日的夜色沉沉中千里急报随着马蹄之下泥泞的黄土入了皇宫之内。
沉睡的皇宫被惊醒,京城之内的高官大臣被叫醒,顶着肆虐澎湃的雨水入了宫里商量对策。